“娘!哪有腾位置,只是析产分居,侯夫人永远都是我。”
“呸!你这个蠢货!你不在男人身边盯着,再过叁年五载试试呢,看看侯夫人还是不是你,明儿都得喊别人娘了!”
“不会的,娘,我—”
“你还犟嘴还犟嘴!你知不知道你爹上午已将那贱人生的女儿送进了侯府?”周母暴怒:“立刻收拾东西,给我重新搬回去!”
周父这一手在周宸夕意料之外,可再一想,又是情理之中。
周父这个人,很看重侯府,他估计怕赵斐另外纳妾生出庶子和他的外孙抢世子之位,与其便宜别人,不如内部消化,都是他的女儿,谁生的做世子都是他周家得利。
“……我不搬。”
她话音一落,也迎来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巴掌。
周母拂袖而去。
周宸夕摸了摸热辣辣的面颊,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哭了。
第二天,她看了两座宅子,一个离大约侯府两条街。还有一座离长街比较近,属于闹区。都是四进的大院子,她瞧中离侯府近的那个,听说是朝中朝中某个官员的宅子,为了套现才挂出来的。
接下来就找匠人修缮。
这个园子原本的布局周宸夕就很喜欢,所以她不打算全部推倒重建,这样修缮的时间也会大大缩短,一月左右便能住人。
宅子的事情搞定,周宸夕打算做点挣钱的买卖,她不想让自己闲下来,她每日比在侯府做主母还要忙碌。
这日涵儿突然闹了脾气:“娘你说话不算数!”
原来是她含糊应对的“再过两天”,被这孩子听进去了,她认真的数着日子,两天了,她还没有上学,这便撅起了嘴。
小孩子也是很怪,催着她读书的时候,她磨磨蹭蹭,不需要她读书的时候,她又闹着脾气想读书。
周宸夕有些头疼:“娘不是给你买了很多纸笔?你想练字可以在房里练呀。”
“我不要!我要和弟弟一起练字,我要和他比赛,先生会夸我。娘,为什么弟弟没跟我们来?他是不是在府里偷偷的背着我练字呢?”
周宸夕只得抱住女儿哄道:“再过两日,再过两日,娘一定给你找个先生来。”
于是她重金寻了个举子,教九岁大的孩子正好,那举子家境贫寒,身有补丁,涵儿看了一眼,目有嫌弃道:“我不要他教。”然后就躲在房里不出来。
周宸夕气到了,原以为涵儿最是懂事,谁知她既爱跟弟弟攀比又嫌贫爱富?
同时她又有些庆幸,幸好有这些事情的发生,好让她这么快发现女儿的性情,也好慢慢调教回来。
可小孩子闹起性子来,周宸夕哄哄不住,便凶她:“那你以后也就不要读书了,女子无才便是德,认那么多字做什么,温嬷嬷将她房里的纸笔都收走!”
涵儿哇的一声,哭的惊天动地:“娘亲偏心,只给弟弟念书!”
她一哭,馨儿也跟着哭了。
周宸夕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
无奈之下,她想起了李长风。
有钱能使鬼推磨,她多给点银子不就行了!
周宸夕打听了一下李长风的住址,听说他和年迈的母亲住在祖传的老房子里。
等周宸夕找过去,看到了一排和村子里差不多一样的绿瓦房。
都用木栅栏前后围了起来,倒是蛮好区分的。
马车有些引人侧目,周宸夕让马车在远处等着,她怀揣着银子,问了一个正在收衣服的大娘,找到了李长风的家。
简简单单的一南一西两间屋子,还有一间灶房?院子里则晾着衣服和咸鱼野菜。
周宸夕啧嘴,她这几年付给李长风的银子也不少,没想到这个人这么抠,也不知道买个大宅子给他娘住。
她原是打算站在栅栏外面等的,谁知一个头发半白的大娘端着个木盆从另一条路走了过来,看她一眼,道:“进来吧。”
周宸夕跟在她后面:“李大娘。”
这位肯定是李长风的那个寡母了。
李母自顾走进厨房,放下木盆,盆里是一条洗干净了的大黑鱼,回头看了眼周宸夕,讶异道:“跟进来做什么?院子里有凳子,风儿快回来了,你出去等吧。”
说完她开始刷锅,嘀咕了一句:“女孩子当自尊自爱…”
周宸夕猜测,李长风这个人长得还不错,又未成亲,估计平时来蹲守的怀春少女不少,李母便见怪不怪了,以为她也是其中之一。
她不禁失笑,听话的打算出去坐着等。
正好李母这时刷完锅蹲到灶台后面生火,李母年纪大,又瘦,周宸夕看她蹲在灶台后面的样子很可怜,一根柴火都比她手臂粗。
火一会就生起来了,李母又扶着灶台站起身,在另一个盆里洗了洗手,开始倒猪油煎鱼。
李长风先是在路口看到了眼熟的马车,和眼熟的车夫。
那车夫跑到他面前:“可算见到先生了,咱们夫人进里面寻您了。”
李长风自己能感觉得到,他回家的步伐,好像加快了许多。
院子里静悄悄的,空气中飘着一股浓郁的鱼汤香味。
他站在矮旧的厨房门口,一眼先看到那位高贵又矜傲的侯夫人蹲着自家又脏又黑的灶台后面。
灶膛里的火光将她沉静的脸庞印亮。
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