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宸夕既回来了,那么中聩之事就得做个调整。
在她将两个女儿接回来的第二天,老侯爷将柳雯娘和周宸夕一起喊到了书房。
他命令柳雯娘道:“既你大嫂已经回来了,你便将账册和钥匙交给你大嫂,她执掌侯府中聩数十年,又是名正言顺的侯夫人,这个家还是得她来当。”
柳雯娘虽已猜想到,可真的面对了,还是不由得变了脸,到底还是年轻,藏不住表情。
周宸夕连忙推拒:“爹,儿媳还要照顾鑫儿,况且二弟妹这几个月来将侯府打理得很好…”
老侯爷无情的道:“她不行,目前觉得不错也是因为蕴儿为她找来了一个账房一个管家。”
看到柳雯娘似木头一样站着,他不悦的道:“还不去将账册和钥匙取来?”
呼之则来挥之即去不过如此,柳雯娘忍到牙齿都发颤,她一言不发的走了出去。
书房只剩下周宸夕和老侯爷,周宸夕亦觉得尴尬:“爹,当初请二弟夫妻回府就是为了管家,这才几个月不到又拿回来,儿媳怕叁弟妹心有计较,到时候妯娌之间也不好相处…”
老侯爷在这件事上偏心的厉害:“这侯府终究是要交给斐儿和你的,如何能让旁人当家?”
周宸夕沉默下来,后来从柳雯娘手中接过账册和钥匙之时,看到她阴沉的面色心猛的一跳,莫名的生出几分不安,但周宸夕为人处事信奉与人为善,回去之后立刻让丫鬟准备了几盒首饰,布匹和燕窝等名贵的礼物送到柳雯娘的院子里。
隔日,柳雯娘便领着她那快满四岁的女儿温儿过来,亲亲热热的回了一份礼。
若柳雯娘同她不高兴,她可能会觉得柳雯娘真性情,好对付,可柳雯娘一夜之间又变了一张脸,全然不在意的模样反而让周宸夕觉得此人不能交心。
但柳雯娘到底被她放到了一旁,鑫儿的事已经够让她焦心了,且她接手中聩盘点府中下人之事,发现上院里少了一个嬷嬷。
姓张。离府之期在她回府的前两天
正是赵斐不让她入侯府,不让她见鑫儿的那两日,她当时没有办法,便一早守在侯府门口等赵斐,强行钻进他的马车,求着他答应她回府照顾鑫儿,赵斐心硬的厉害,她足足从早到晚缠着他求了两天,才应允了她。
鑫儿痴的蹊跷,就算老夫人照顾不当,怎么就好端端的烧傻了,下人是怎么伺候的?
这些她早就心中存疑,只是,她不能直面质问老夫人。
去上院请安的时候,她故作无意的问了一嘴:“咦,怎么好些天没见张嬷嬷了?”
老夫人现在不用看顾孩子,鑫儿的病由也推的一干二净,一副无事一身轻的开心,道:“哎呦她呀年纪也大了,她那大儿子孝顺的很,花了大价钱学了一门手艺,在咱们城里呀,还买了个院子,这不,把她接走养老去了。”
周宸夕回去就派人手去探了一探。
老夫人说的有鼻子有眼的哪门哪户,根本没有人,或者说是住过人的,但是早已人去楼空。
她沉了脸。
晚上见到赵斐的时候,她几番话到唇边都咽了下去,她没有一点点证据,这只是她的猜测,或者这根本就是一场误会。
她只能暂时先默默的对周围的一切提高了警惕心,然而一个月过去,两个月过去,叁个月过去,府中风平浪静,她慢慢的放下了警惕心,暗怪自己胡思乱想,或许鑫儿命中注定有此劫数。
鑫儿还是没有任何起色,名医几乎已经看尽了,赵斐同周宸夕夜话道,他想告个长假,携鑫儿外出求医。
赵斐内心对幼子无比愧疚,他对这个孩子有歉意,因为和周氏怄气,那两个多月几乎都没回府,将两子抛之一旁,是他的疏忽才导致幼子变成这样,他责无旁贷。
周宸夕诧异的坐起身,道:“离京?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你这就要走了?”
赵斐躺着没动,默了默:“告假的折子还没写。”
周宸夕吁了一口气,重新躺下来。
还没写折子就代表还早。
不过这事她记到心上了,出京寻医固然是好,但是却不知何时是归期啊,一切都是变数,周宸夕恍惚了一上午,下午日头稍微没那么烈的时候,院子外面一阵喧闹,只听有声音由远到近:“夫人,不好了!”
周宸夕的心狠狠一跳,她抚住噗通乱跳的胸口:“怎么回事?何人喧哗?”
有丫鬟回道:“夫人快去看看吧,小公子和温儿小姐一起从凉亭里掉到湖心里去了…”
“什么?”周宸夕眼前黑了一瞬,她狠掐着自己的皮肉,告诉自己越是这样的时刻,越是冷静,她一边往外冲,一边道:“快,快找几个懂水的丫鬟小厮,再去请大夫…”
丫鬟还回了什么,但是她已经什么都听不见了,她满心满眼都是明儿,她已经有一个孩子痴了,再有一个出事的话,那她也不要活了!
快接近凉亭处时,她远远看到挺着七个多月大孕肚的林熹和丫鬟芳俏沉在水里,合力将明儿推着,再由湖边上站着的一个丫鬟将他拉上了岸。
“明儿!”周宸夕叁步并两步过来一把抱起丫鬟手里的儿子,泪直掉,好在明儿咳出一口水,看着好像没什么事。
一个丫鬟急道:“温儿小姐还在湖心呢!”
湖心还有个小孩子在扑棱着呼救,声音越来越低。
周宸夕回头看了一眼,她忽然把湿漉漉的孩子递给芳华:“你快把明儿抱去看大夫。”
“哎。”芳华一接过明儿,就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