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冰妍从进来到现在,都在强忍着泪水。谁能看得了心上人受这般的伤、这般落魄呢?平日意气风发的七尺男儿如今穿着牢服,一身是伤。可最令她心疼的是,他身处泥泞却还是想要护所有人周全。
他是泥菩萨,却想做别人的活菩萨。
此刻的连冰妍才知道自己对他的感情到底有多么深厚浓烈。她把那份陈年旧情压在心底,企图用时间去磨平它,时间的沙砾将它盖住,她一直隐瞒得很好。可他的出现就像一阵飓风,风一吹,沙砾散开,它露了出来。
被磨平了吗?一点都没有。甚至因为多年的小心翼翼而变得更加清晰。
“你怎么也跟着来了?”俞弘义只是看了一眼她的脸,又匆匆地撇开眼,像是不敢再看。
连冰妍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大步向前,离他更近些。她握住隔栏,瓷白的脸在昏暗的环境中变得模糊,可眼角的泪却晶莹可见。俞弘义心尖一疼,犹豫地问:“哭什么,没什么好哭的。”
“你心中有没有我?”七年前便想问的问题。连冰妍的唇在轻轻颤动着,双眸紧锁住俞弘义,迫切地渴望一个答案。
俞弘义像被雷劈了一样呆楞在原地,胸腔里震个不停,他盯着连冰妍的脸看了一会儿,尔后坦然承认:“七年前,一直到现在。”
八个字便让连冰妍的泪水决堤。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她蠢,哭她命坏,哭这七年错过的所有种种。她欠了好多人,欠俞弘义,更欠小鱼儿。命运捉弄她们一家,让他们七年都无法团圆。
是老天爷的错吗?或者是犹豫不决的自己。连冰妍已经不想再追究。
她泪眼婆娑,羽睫湿透。她低着头,泪珠连成了线。七年来,她一滴眼泪都没掉过。别人欺辱,害喜时难受,小鱼儿夜里生病她一个人背着他去医馆里求药时,她都没哭过。
她是个坚强又合格的母亲,此时却哭得像个孩子。
俞弘义手比脑快,抬起她的下巴,替她擦掉泪珠。手上的灰却不小心蹭到她的脸上,看到她白嫩脸上的黑渍后他猛地反应过来,又匆匆地打算收手,可连冰妍却握住了他,不让他走。
被她握住的那块皮肤几乎要烧起来。
连冰妍握紧他的手,眼里藏着许多俞弘义看不懂的情绪,可他读出来了一种……柔软。
连冰妍说:“小鱼儿是你的孩子,你为了我们俩……也要平平安安。我们娘俩会等你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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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如果小鱼儿过六一
“姑姑,今天是六一。”小小的人儿从墙角处蹿了出来,跑到正在看小人画的俞烟身边。
俞烟的肚子很大了,小鱼儿经常捂着嘴偷笑:“姑姑是不是在肚子里塞了一个大西瓜。”若是俞弘义听见,便会给自己的儿子一个爆栗,说:“哪能这么说自己的表弟?”小鱼儿红了眼圈后,俞弘义又会不知所措地把小人抱在怀里安慰。
俞烟放下小人画,正好无聊得紧,来了兴致便问小鱼儿:“你想做什么?”
小鱼儿眨了眨自己的眼睛,背在身后的手又转到前方,手里抓着一本书。俞烟只觉得眼熟,想起什么,突然红了脸。
板着脸斥责他:“怎么又是这玩意儿!我不是收起来了吗!”
小鱼儿见俞烟要抢走那书,急匆匆地把东西揣在胸前,真像一条小鱼儿一样地溜走了。走之前还不忘回头对俞烟说:“姑姑坏!我去找姑父。”
“你……你找他干嘛!”
夜里,柳蕴之将俞烟抱在怀里睡。
俞烟想起小鱼儿白天同她说的话,就问柳蕴之,小鱼儿是不是去找他讲书了?
柳蕴之听此轻笑一声,将唇贴在她的皮肤上,呼吸对着她的耳朵——
“原来当时给你艳书的那位朋友就是小鱼儿啊。”
“我当时气了好久。”
“我没给他讲。我跟他说,这种书我只会给他姑姑讲。”
“所以……姑姑,想不想让我给你讲那本书?”
“不想!别说了!娃娃大了,听得到你在说什么!”俞烟羞得面红耳赤,缩缩身子躲过他热烈的吻。
“娃娃乖,不准听。”柳蕴之的手放在她凸起的肚子上摸了摸。
六一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