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儿沉默了,“殿不喜欢我们,但这些年,其实我们一直算得上相安无事。”
“相安无事结束了。”薇拉继续说,她想了想才继续接下来的话题,只不过开口的时候脸上到底染上了一层阴霾之色,“如果不出意外,这里很有可能变成我的葬身之地。”
“而我现在唯一想知道的就是,库修斯知道多少?”薇拉说。
“他?在这个故事里,人王还有戏份吗?”雪儿问。
“他的戏份可重得很。”薇拉冷笑一声,“我卖了一颗狮鹫蛋给商人,库修斯应该不久后就会知道我的动向。”
“你一直躲着他走,如今反而要引他过来?”雪儿问。
“一味躲避解决不了问题,他一定会来戴洼,现在不来将来也会来。不如在我想要他来的时机来。”薇拉垂眸,“把这滩水搅得更混,反而大有机会。”
“我没听明白。”雪儿轻声说,“你觉得你会死吗?你觉得他该为你的死付出代价吗?”
“这正是我要弄明白的地方。”薇拉说,“我想知道,他该付出多少代价。他该一命还一命吗?”薇拉举起一只手,看着无名指浅浅的痕迹,那里曾经常年累月的佩戴着婚戒。可戒指早就弄丢了,戒痕却像伤疤一样,刻印着十年的岁月。
“亦或者说,他也被欺骗了。”薇拉接着说,“比起我的逃离,库修斯更容忍得了被利用吗?与其我自己势单力薄的对抗殿,或者对抗王国。不如让他们先争锋相对起来。”
“这可控吗?”雪儿说。
“当然不可控了。”薇拉笑了笑,“这里可是戴洼,什么都不可控。但是库修斯在这里的朋友不比我多,王帐不是他的朋友,他没娶萝丝德,殿也不是他的朋友……”深渊的魔族也不是他的朋友,薇拉把最后这句话咽回了肚子。
雪儿沉默地看了一会儿薇拉,最后感慨道:“薇拉……你,你真是长大了。”
薇拉闻言,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她侧眼看到帐篷的帘子微微在动,看来有人一直没睡,反而偷偷听着她们说话:“现在换我问了。亚朵这女孩,是乡民吧?怎么跟在你身边了?”
“她是乡民吗?”雪儿听了这话,露出了后知后觉的表情,“是哦,他们是长得有点像,都是红色头发……”
……薇拉扶额,她忘了雪儿对人脸没什么概念。她是靠魔力动向认人的。
不只是有点像,薇拉想起刚见到亚朵的时候吓了一跳。这女孩的脸部有着交错扭曲的疤痕,薇拉在认出她是乡民后,意识到她脸部原来应该是和乡民一样有纹身的,但纹身被烫掉了……因此留下了疤痕。
“她是我捡到的。”雪儿稳定发挥了女巫乱捡孩子的种族特征,“我发现她有火元素亲和,就教她搓火球,让她帮我烤东西吃。这样我就不用自己接触火焰,还能吃到熟物了。”
雪儿露出了一个自得的微笑,似乎在为自己的聪明自满。
“直接搓吗?”薇拉问。
“直接搓,她很熟练了。”雪儿说。
“……远不止火元素亲和这么简单吧?”薇拉挑眉,“你不觉得这孩子有做瞬发魔法师的潜质吗?”
释放魔法需要媒介,有些人利用咒语有些人利用法咒,但还有一些极为独特的人可以利用强横的肉身做媒介。
“确实。”雪儿想了想,赞同了薇拉。
“把她留在身边做学生怎么样?”薇拉问,“还可以照顾你。白女巫应该可以治好她脸上的疤。”
“唔……虽然有点麻烦,但也不是不可以。”雪儿想了想,然后慢悠悠地开口,“就是不知道她愿不愿意了。”
“愿意的!”雪儿第一句话的尾音还没落下,帐篷的帘子就被一下子掀开。还没睡的亚朵顾不上暴露自己一直在偷听的事实,高兴地扑了出来。
“请让我跟着你学习吧!”亚朵企图抱住雪儿,雪儿灵巧地躲开了。
两个人“搏斗”了一会儿,薇拉一直若有所思地看着。其实仔细观察这孩子,会发现她眉眼间有些像刚刚试图置她于死地的莱娜。再结合现任乡民族长威尔隐约受到排挤,不愿意与族人为伍的现况。薇拉很怀疑亚朵和他们有血缘关系,是刻意被送出来的。
无论是不是,留个钩子在这里都未尝不可。还可以让雪儿暂时看住这孩子……
“不过话说回来,我以为女巫是有规矩的,只能收女巫做学徒。我听到的故事都是这样的。”亚朵有些好。
“没有这样的规矩。”薇拉说,“其实我们女巫,做事情本来也没有什么规矩,很多情况下,顶多算是约定俗成吧。”
女巫是自由散漫的种族,并没有严格的规矩束缚她们的行动。收养孩子教导学生都更接近于一种自发行为。做也可以不做也可以,女巫的个体在女巫内部也是自由的。
“和乡民完全不一样。”亚朵终于累了,她眨了眨眼睛,打着鼾说,“乡民的规则非常严格,严格细致到让人受不了……”
雪儿和薇拉对视了一眼。薇拉摇了摇手指,渐渐睡去的亚朵飞了起来,飞进帐篷休息了。
“接下来该怎么做?”雪儿问。
“我要继续去龙巢。”薇拉说,“请你再帮我跑一趟乡民处,有一些追随我的精灵,现在正手足无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