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傻姑娘。”莫瑞根怜悯地说,“你回不去了,你已经算不上人类了。”她牵起依米雅的手,那双手上有一些螺旋状的细纹,好像某种木头的雕刻品,“你生母求而不得的青春永驻,我用另一种方式帮你实现了。在这儿陪着我说说话不好吗?”
……
莫瑞根走了,烛火被她衣角带起的风吹灭了。
在那片幽深的黑暗里,依米雅静静坐着。其实莫瑞根没有对她不好,她甚至比自己的生母对自己还好。依米雅不是察觉不到自己的妈妈真正想做什么,母亲软禁自己,限制交友学习娱乐。仿佛她只是一个娃娃,她……恨过她。
依米雅曾经怨恨到在日记本上写满诅咒,但是……但是岁月会把痛苦的记忆不断美化,美化到只剩下那些稀稀拉拉的温情。
她的母亲也早已在漫长的折磨中变得有些疯疯癫癫,很多记忆都混乱不堪。
莫瑞根有时会告诉依米雅,等她们回到大地,绝不会再限制她的自由。
女巫有时会带她飞到深渊的高处,坐在地上突出的尖塔上远眺,那时候深渊的一切丑恶都因为看得不太清楚而模糊起来,那一片猩红甚至有种异样的美感。莫瑞根偶尔偶尔会说说自己的事,比如莫瑞根也有一个残忍的母亲,把她当作工具培养。
依米雅有时候会为莫瑞根找借口。也许她太孤独了,孤独到人如其名,只有复仇与恐惧敦促着她往前。
*
黑色堡垒的核心照亮了最深处的三层。越来越多的魔物被裹挟到此处,用命做能源填补地下城的核心。
乌斯曼自那以后就没再主动理会过阿斯塔,他沉迷于研究这地下城的每个角落。
地下城居然真的在他的一番操作下运行了起来,开始缓慢的移动。
阿斯塔注意到黑女巫大部分时间都在一间专门为她腾出的房间里待着,而那个金发女孩自上次之后再没见过。
但阿斯塔对外界的观察很快被迫暂停了,某一日开始他就无法休息了。每次一闭眼小憩,就会梦到自己在堡垒中不断坠落,一个巨大的黑影凝视着他,呼唤着他。
即使是恶魔的身躯,也难以承受不眠不休的压力。
这种痛苦折磨着他,但令人惊讶的是,他变得更强了……虽然更强的代价是对这异样的声音感知更敏锐了。
阿斯塔受不了了,阿斯塔给自己下了个强效催眠咒。在深渊陷入沉眠无疑非常危险,但是阿斯塔觉得再不休息会更危险。
所以他上一秒的记忆是催眠了自己,眼睛一闭。
下一秒的记忆是,眼睛一睁,就发现自己来到了一个陌生的地方。周遭一片漆黑,他发出的每一个动静都有巨大的回响,此地仿佛一个巨大的牢笼。他算了算距离,大概上下各有十米左右。
他对怎么来到这里的完全没有印象!
阿斯塔转身,他的尾巴撞到了墙壁,发出沉闷地一声。
“该死。”阿斯塔说。
“该死——该死——该死——”回音四处弥漫。
他开始向前移动,然而就在他的位置偏移两三米的时候。他的灵感突然抽搐了一下,危机感,又是危机感。
他终于意识到,不,怪的是他之前怎么没有意识到,这片空间内有东西。
那东西就在正中间,在这片空间的正中间。
那东西散发着异样的魔力,强大的魔力。阿斯塔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强大的魔力,那自称莫瑞根的女巫在这东西面前都仿佛蚍蜉与大树。
那是什么鬼东西?这是什么鬼地方?阿斯塔的冷汗流了下来。活的?死的?
很快,他的疑惑就得到了解答。
那东西似乎被他惊醒了,阿斯塔看不清,但他感知得到。一个眼锁定了他,而仅仅只是一个眼,阿斯塔就动弹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