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沉思半晌,问了个在孙彦听来,非常莫名其妙的问题:“你们那晚玩游戏,危时有输过吗?”
孙彦哈哈大笑:“危时怎么可能会输?他这人精得很,我就没见他吃过瘪。”
沈姝曼暗自吃了一惊,再次确认:“那晚,他玩游戏真没输过?”
“当然没有啊。”孙彦说着,抬手看了下手表,“不聊了,我还有事要忙。”
说罢,他同她和俞岱告别后,就急匆匆地离开了。
俞岱的事也办得差不多了,笑嘻嘻地跟沈姝曼说了声再见,也走出了办公室。
105.骗
沈姝曼拖着沉重的脚步,进了办公室,顺手把门掩上。
她面无表情地坐在办公桌后的转椅上,扫了眼收拾得紧紧有条的桌面,择了一个空处,把手提包和保温袋放下。
然后,她顺手把倒扣的摆台扶起,入眼,便是纹路清晰的实木相框,框住了明媚的阳光,一园姹紫嫣红
,还有一个看书的女人。
照片中的女人,长发扎成了一条松散的鱼骨辫,落在左侧肩膀。
她微微低头,直视双手捧着的一本褐色封面的书籍,一副认真专注的模样。
她穿着一件米色的法式复古连衣裙,方领设计,七分灯笼袖盖住大半条胳膊,高高隆起的胸部下端,左右两侧的交叉绑带蔓延至盆骨上方,束出不堪盈盈一握的柳腰。
她坐在一张象牙白的椅子上,将左腿自然地叠在右腿上,坐姿优雅。
膨大的裙摆因她的动作而展开,绽放着一朵朵清新淡雅的黄色小花,与身前圆木桌上的一支黄玫瑰相呼应。
这张照片,沈姝曼是有印象的——
这是六年前,沈姝曼、蒋夏、程彤三人外出游玩时,程彤帮她拍的。
后来,程彤凑了个九宫格,发在了朋友圈里。
没想到,危时居然把这张照片洗了出来,用相框装裱,做成了摆台。
她盯着那张相片发呆,时间滴答滴答地流逝,把她塑成了一尊徒有躯壳的人像,浑然不知有人推开了办公室的门。
那人悄声逼近,她的余光,印入了一抹来自洗手服的普鲁士绿。
她眼睑一动,抬眸看去,只见危时缓缓朝她走来,白大褂的衣摆随他的走动,微微摇曳。
她对上危时那双深邃眼眸,感觉时间似乎在这一瞬静止了。
他似乎永远都是这般霁月清风、风华绝代。
灼灼光华从窗外溜了进来,攀上他高大伟岸的身躯,仔细描摹着他的身影,给他镀上了一层圣朦胧的白光,仿若祇下凡。
沈姝曼的眼眶莫名发酸,竟无端端流下了一颗晶莹的泪珠。
“让你久等了。”他莞尔一笑,打破了静止,让世间万物都变得生动鲜活起来。
连同她的心,也忽的从一潭死水,变成了浪潮汹涌的海洋。
“你骗我。”她道。
危时眉头一皱,脱下白大褂,挂在衣帽架上,“我骗你什么了?”
他走到她跟前,如玉雕成的手一抬,拭去她脸颊上的那颗泪珠。
沈姝曼知道是自己唐突了,把话说得清楚了些:“五年前,你骗我说你玩游戏输了,要我的内裤。可你根本就没输!”
危时舔了下发干的唇瓣,见她居然没有接水来喝,他起身朝饮水机走去。
“嗯,我的确没输。”他说,找了两个搪瓷杯,仔细清洗干净。
“那你骗我干嘛?”她急了,扭头看他。
“骗你……就能拿到你的内裤。”他难得坦诚。
哗啦啦的水流声,稍稍盖住了他的清冽嗓音,但她还是听了个一清二楚。
他这话一出来,就换成她尴尬了,“你……你要我内裤干嘛?”
“你说呢?”他把问题抛回给她。
“我哪儿知道?”她又不是他肚里的蛔虫,哪儿能猜得到他的心思啊!
危时但笑不语,大脑回放着那一夜用她内裤自慰的疯狂,表面却依旧温文尔雅、风度翩翩。
“要喝茶,还是喝咖啡?或者是……白开水?”危时问她。
“白开水。”她答。
危时微微颔首,接了杯温开水,又泡了杯咖啡。然后,他端着两个杯子走回办公桌旁,把那杯温开水递给她。
她先前发呆,哪儿还记得要喝水的事。
如今,干燥的嘴一碰上水液,她不由“咕咚咕咚”喝了几口。
“是谁跟你说,我那晚没输的?”他从一旁搬来一张折叠椅,展开,在她身旁坐下。
“不说。”她冷冷地甩出两个字。他不肯坦白自己的目的,她就不告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