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墨柏的相亲故事要从头一天下午说起。
张妈心血来潮和小姐妹出去美容按摩,这帮阔太太闲来无事的谈资,也无非就是老公儿子,看着别家的儿子抱孙子的抱孙子,结婚的结婚,自家儿子连个人影都不往家里领,也开始焦虑起来,想着是不是也该为儿子安排一下。
于是,晚上回去之后就跟张爸一合计,定了世家好友许连啸刚回国的小女儿许书语。
威逼利诱张墨柏第二天去相亲。
张墨柏在二老面前从小就是个听话宝宝,没有贵公子的骄纵范儿,但是不代表他愿意接受父母强塞过来的恋爱对象,又不敢直接反抗不去。加上被李恣的气场这么一激,这才动了这个歪心思。
为了不让父母知道自己的合计,好说歹说才把二老给劝住,不去盯场子。双方父母也觉得不该给他们太多压力,过于拘束,于是便由两个孩子自己见面,也好聊些年轻人的话题。
现在,万事具备,只欠李恣这场东风了。
倘若,东风不与周郎便,铜雀春深就要锁二乔了。
眼看时间就要到了,张墨柏盯了盯手机,微信界面那个红点,迟迟没有亮起。
嘟~张墨柏一个电话就拨了过去。
“喂,你到哪儿了?”
李恣看着外面像蜗牛爬的公交车,皱着眉头说:“催什么催,这儿正堵车呢,还有两个站就到了。”
张墨柏:“我都说开车来接你了,你非不让,这下好了,咱们肯定得迟到。”
“迟到不正好吗?你是去搅浑相亲局的,又不是去跟她成双成对的,慌个毛线。”
张墨柏又等了快二十分钟,终于盼来了姗姗来迟的李恣。
只见她穿着一条米白色的长裤,一直垂到白色板鞋的脚面,上身是件纯白色的长袖针织衫,头发随意的扎成一个丸子,脸上更是妆也没画,但好在面色红润,气色不错,但仍然十分普通。
“你怎么,穿的这么随意。好歹也该打扮打扮吧。”张墨柏上下打量她。
“我打扮你个大头鬼,你还不值得我穿上战袍,走吧。”李恣从他身旁掠过去,走在前头。
没走几步又退回来,“对了,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
“张墨柏。那你呢?”
“李恣。”
“李子?啊哈哈哈哈好怪的名字。”张墨柏听到这么名字突然咧开嘴笑出声来。
“你早上是癞蛤蟆吃多了吗,笑得直打嗝。再敢笑一句,老娘就让你知道花儿为什么这么红,全是因为你这头猪在里面拱,你个背时的瓜皮胎马脑壳,一天只晓得笑得哈戳戳,劳资想把你一耳屎铲翻,看你龟儿跑不跑的翻,skr~skr~”李恣抬着鼻孔看他,“你看这个程度可以吗?”
“不错不错,一会儿就保持这个火力。”
张墨柏不由得暗自在心里为等会儿的相亲对象担心,许书语那个小丫头不会哭鼻子吧,她小时候就特别爱哭,等会儿怼太狠会不会有点过分。张墨柏本想叫住李恣叮嘱她几句,结果李恣跟打了鸡血似的甩开步子走到前面去了,他只好等下随机应变。
许书语比张墨柏小个好几岁,二人两家素来交好,小时候许书语老粘着张墨柏一起玩,两不两小无猜难说,但妥妥的青梅竹马没差了。只是后来许书语出国念书,加上张墨柏又开始忙起来家族事业,二人就再也没见过。
咖啡厅内,许书语已经等了好一会儿了,对于这次相亲她很是期待,特意精心打扮了一番,还带了见面礼,看得出来非常重视。
她坐在一个靠窗的位置,正好能看见大门口,所以望见张墨柏一走进来,她立马站起身来快步走过去,一边走一边喊:“墨柏..哥..哥。”声音异常兴奋甜美。
李恣翻了个白眼,开始出击:“我还墨柏坨坨、墨柏粑粑呢,能不能把你的舌头捋直了再说话,非要装出这么一副拿腔拿调的油腻口音,咋地,早上粑粑吃多了,卡嗓子眼儿啦。不是什么人都能当萌妹子的,就你这三把黄腌菜刷上红漆的主,还真以为能当玫瑰花儿卖了,哼,真是搞笑。”
“你,你是谁。”许书语被李恣这一上来,就劈头盖脸一阵猛怼搞得有点蒙了,指着她询问一旁看好戏拼命憋笑的张墨柏。
张墨柏收起快要忍不住的嘴角,说:“啊,那个,她是我一个朋友,对,朋友,你不介意和我们一起吧。”说着张墨柏不给她拒绝的机会,推着许书语就往里走。
“可是...”许书语插不上话,被他按在座位上。
“咖啡凉了吧,咱们再点一杯,想喝什么,”张墨柏冲那边的wter招手示意,“服务员,来下,把这些撤下去。”
服务员来得很快,“好的,先生。请问三位还需要点什么。”
李恣速来不爱喝咖啡,她老是觉得一股刷锅水味儿,于是点了杯柠檬汁。
而许书语喜欢卡布诺,张墨柏则爱美式,各自点了单之后,张墨柏又看着加了些茶点。
服务员走后,战火一触即发,张墨柏技术后退,把场子让给两个女生。
许书语把座椅旁的礼物递给张墨柏,“墨柏...en.哥哥,这是我专门为你画的一副画,你看看喜不喜欢。”说完期待地看着他。
张墨柏接过来一看,是一副用抽象派画法,画的他们小时候在院子里玩耍的油画。
闻闻气味,还有一股油墨味儿,想来是不久前刚画的。
“哇,真是丑得画风清,阎王爷看了都得从棺材板里跳出来,叫一只蛐蛐儿沾上颜料,随便乱拱两下,都比你画得好,还看他喜不喜欢?他喜不喜欢你没点逼数吗?这画要是挂在门口,估计小鬼儿都得绕着走。就你这小鸡爪子随便扒拉两下的作品,也好意思拿出来丢人现眼吗?哈哈哈哈,我的天,笑死我了。不得不感叹,你心真大脸真厚,是人见了都得抖三抖。
许书语被她说得面红耳赤,但她从小养尊处优,根本不会骂人。
只得气愤地指责:“这位姐姐说话好没礼貌,我在跟墨柏哥哥说话,跟你有什么关系,用得着你插嘴吗?”
“这还用说吗?当然是因为看不过眼啊。但凡你稍微有点自知之明,就该挖个坑把自己埋了,别再出来祸害别人眼睛了,啧,看一眼丑瞎,看两眼要命,我劝劝你,妹妹,咱还是改学别的吧。毕竟道路千千万,你这个真不至于。”
“你...你...呜呜呜...墨柏哥哥,她这样说我,你都不管管吗?”许书语向张墨柏哭诉。
“行了,哭什么。搞得我把你怎么了似的,这时候还喊什么墨柏哥哥,说不过就装可怜,你装得像吗?别以为眼妆花了就是国宝大熊猫,给你根儿竹子你啃得动吗?天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就知道哭,你要是哭得梨花带雨我见犹怜也就罢了,你这副鬼哭狼嚎面目狰狞的样子,哪个敢多看半眼,还来相亲,你看看你墨柏哥哥,脸跟苍蝇吃了大便似的,磕碜不磕碜。”
蹭一下,许书语拉开椅子,拿过包包就往后面走。
“大门在那边,”李恣指指出口。
“我去洗手间补妆不行啊。”
“哦,也对,屎就该去茅坑里呆着嘛。”
“呜呜呜。”许书语哭着跑开了。
“厉害啊。”张墨柏鼓掌,全程都轮不到他讲话,战役就结束了。
“唉,欺负小女生,没意思。”
李恣喝了一大口杯中的柠檬水,“走吧。”
“那这画儿?”
“你要吗?”李恣问。
“我不要。被你说得惊天地泣鬼的,我哪敢有这福消受。”
李恣拿好画,“给我吧,我拿回去卖给村口收破烂儿的。”
张墨柏去开了车过来,停在李恣面前,问她:“要不要我开车送你。”
李恣摇摇头,说:“不用了,你先走吧,我等下打车回去就行了。”
等张墨柏开车走远了之后,李恣想了想,拿着画折回了咖啡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