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年之后都还关注着伊南娜,袴田维也算是个长情的男人了哈。山田阳射不无嘲讽地想。他倒是很好袴田维做了什么,能让健忘的伊南娜记恨这么久。
袴田维把见面地点定在一家隐蔽的餐厅,是个很小心的选择。山田阳射送伊南娜回到家才过去,刚停好车,一抬头就愣住了:不偏不倚,相泽消太的车就在他眼前。
所以他坐下的时候也没太惊讶。
袴田维开口:“人到齐了。这么晚出来辛苦了,有些关于伊南娜的事必须要告诉你们。”
“嘁。”山田阳射撇嘴,往后一靠,摆出一副洗耳恭听的架势,“叨叨的,有话快说。”
“普雷森特·麦克,橡皮头。”袴田维瞥了他一眼,又自顾自地点名道,“你们两个都与伊南娜有长期稳定的性关系,这一点可以确认。我要问的是,你们喜欢——或者说,爱她吗?”
“关你屁事。”山田阳射翻了个白眼,也不知道他和伊南娜是谁学谁的,“你是她爹吗?”
“麦克。”相泽消太出声制止他,但也面色不善,“谈感情问题的话就免了,没必要。”
袴田维也不生气,抬手把衣领又拉高一些,道:“这关乎你们的思考和判断,我认为是需要纳入考虑的条件之一。所以你们至少是喜欢她的。”
他甚至没用问句,语气笃定得很。
“我提醒一下,你是用英雄网络联系我的,请说工作上的正事。”相泽消太平淡道,“避免私情影响工作是基本的职业素养,你的担心缺乏合理性。”
“好。”袴田维不急不慢地说道:“伊南娜个性信息表上填写的‘蒸汽’并不真实,准确来说这只是她‘通过特定术阵进行各种元素攻击或防御’——伊南娜将其称为‘元素炼金’——这种能力的一小部分。能力发动需要激活脑电流作为术阵能源,副作用是损耗记忆;正面情绪相关的记忆会被优先消耗,负面情绪次之。”
“她很危险,对社会构成极大威胁,这是你们最优先应当了解的,请务必牢记。”
相泽消太问道:“‘很危险’是什么意思,能具体说说吗?”
袴田维早有准备似的,从上衣内袋摸出一张照片:“这是五年前发生在松田町*山区的地陷事故记录。虽然最终被认定为自然灾害,但‘事故’发生时我就在现场。”
相泽消太和山田阳射一人扫一眼那张照片上宛如矿坑般深不见底的可怖巨洞,默默交换了眼。
“…当时伊南娜用了风的能力,飞得很高,然后在空中调转了加速方向。”袴田维平静地陈述,“也就是说,这场灾害是她自己开着防御砸出来的。”
“哈?”山田阳射有点不可置信,“她干嘛要自虐?”
袴田维的下半张脸完全被衣领遮住,看不清表情,声音毫无起伏地说道:“这是伊南娜给我的警告。我发现了她的能力,并且为了稳住她,我不得不承诺对这件事保密。”
“你违反了约定,还被她发现了。”相泽消太沉声道,“太大意了。”
袴田维叹了口气,闭上了眼睛:“是,我在提交报告前就被发现了。所以直到目前为止,这件事都还是个秘密。”
“而你现在把秘密透露给了我们,为什么?”相泽消太追问。
“我暗中安排人在伊南娜身体里注射了监控脑电波的纳米级设备,发现她最近的异常脑电波发生频率突增,这是个相当危险的预兆——”
山田阳射面色古怪:“喂,erser,这已经是犯罪了吧。”
相泽消太不置可否地耸了耸肩。
袴田维面色如常:“这是对待危险人物的常规操作。她最近一定会有大动作,我需要你们监视她,并且做出恰当的选择。”
“不找欧尔麦特先生?”山田阳射问,“他现在也在雄英任教,要接近伊南娜并不难。”
“没用的。”袴田维摇头,“找你们两个有两方面原因,其一就是因为伊南娜喜欢你们。”
两人闻言皆是一僵。
“橡皮头。”袴田维几乎是咬着牙挤出这些话,第一次流露出如此鲜明的情感倾向,“伊南娜是被别人扯根头发都会报复回去的人,她能在记忆缺失的情况下被你那样对待,你自己心里真的没点数吗?”
“而你,普雷森特·麦克。”他几乎是带着谴责地看向山田阳射,“如果不按她谎报的年龄,伊南娜和你在、一、起的时候才16岁,甚至可能更小。”
平地一声惊雷,炸得山田阳射眼前发晕。
“你才是在犯罪。”袴田维无情地落下最后一击,“她在进入福利院后被收养,年龄有过更改,养父母去世,这些记录并不难查到。”
没人回话,他也不在乎,继续道:“其二的原因是,能让我找到你们大概就是伊南娜的底线了。”
“伊南娜很聪明,她知道我做的手脚。”袴田维说,“她是自愿被监控的,也一直都很安分,专注于事业,几乎没有出过任何差错。这次的情况之异常已经远超想象,伊南娜既然愿意去雄英,那也许这种‘私情’已经足以影响她的判断。”
“不是我选择了你们两个,而是伊南娜选择了你们。”
山田阳射此刻甚至感觉袴田维的眼凶狠得像要吃人,生吞活剥,抽筋去骨的那种。
他后知后觉地明白了一些事情:“你在嫉妒。”
“麦克!”相泽消太低声呵斥,但山田阳射这次没有被制住。
“你给自己预备了一个漂亮优秀的英雄女朋友,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让你前功尽弃——”山田阳射猛地站起来,愤懑至极,绿眸里像是燃着山火,“你是变态吗!”
袴田维毫不示弱,也站了起来,直视着他:“我喜欢伊南娜,培养她不是为了把她拱手送给别人;而且我并没有前功尽弃,比起你们,伊南娜仍然更信任我。”
“信任你能完成传声筒的任务?”山田阳射冷笑道。
“有脑子的传声筒比麦克风更有用。”袴田维反唇相讥。
“你们两个闹够了没!”第叁人,相泽消太也终于拍案而起,怒意勃发,“都给我清醒点,被伊南娜冲昏了头吗!”
“你不也是吗,橡皮头。”袴田维比他们两个都高,穿得密不透风,看起来像是一堵瘦高瘦高的墙。他居高临下地看着相泽消太,那只眼睛散着幽幽的绿光,仿佛隐藏在深渊中窥伺的、毫无感情的冷漠和敌意的视线,“‘被伊南娜冲昏了头’,还有谁比你更符合这个描述?”
暖黄色的灯光下,秒针哒哒地走着,无人退让,凝重的气氛中酝酿着黑云压城、风雨欲来的前奏,直到山田阳射忍无可忍,开口道。
“这是为什么呢?”
荼毘双手环胸,迎风而立,黑色风衣猎猎作响。
“什么为什么?”伊南娜正在卧室做拉伸,闻言扭头看他一眼,“你进来!要是感冒了我可不管。”
荼毘耸肩,从阳台走回了房间里:“为什么你每次都能预言到我生病?”
“因为事情总会如我所愿。”伊南娜嗤笑,从容不迫地回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