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常远手里端着一盘煎鸡蛋,漂亮的眼睛眯了眯,确认真的是她,又看一眼楼梯口的挂钟,才道:“早,我还没到上班的点。”
见张瑾站着不动,周常远放下盘子走过来,没注意张瑾的不自然,只看到她苍白无的脸色。
他停在张瑾面前,长眉皱起来:“脸色这么差,昨晚又没睡好?”
浴后的清香一丝一缕钻入鼻尖,张瑾甚至能感受到他身上的潮气。他宽松的裤腰只到胯部的高度,裹住了腹部肌肉的下沿,但仍然有汗毛的痕迹冒出头。
黑色的,粗硬的汗毛。
张瑾赶忙抬头,看到他认真关切的眼,底气不足地点点头。
周常远还想问,但察觉她眼回避,上下扫她一圈,只问:“感冒怎么样了,吃药了吗?”
“……家里没药了,不过就是咳嗽流鼻涕,小问题,不要紧。”
张瑾不知道,自己明明是长辈,怎么这会站他眼底下,就像个做错事的学生一样。
所幸周常远没深究,转身去取药。
她刚松了口气,又听取了药放在餐桌上的周常远问:“吃早餐了吗?”
张瑾没说话,乖乖地坐去餐桌旁。
桌上只摆了单人份的早餐,是周常远做给自己的。他一一推到张瑾面前,转身又去了厨房。
西式的早餐,几乎不用动火,简单快捷。
周常远再端着盘子出来的时候已经套了件背心在上身。他坐在张瑾对面,半晌,叹口气道:“g,你真的很不会照顾自己。”
在牛奶里舀麦片的张瑾愣了愣。
照顾自己,这个词好久没听过了,乍听甚至感到陌生。
父母在她很小的时候离异,她跟着母亲过,之后就再也没见过生父。而她的母亲,在她上小学的时候就已另组家庭,生了小孩。她知道自己多余,否则也不会在国外一待就是这么多年。
结婚后除了工作,她心思全部都扑在陆恺身上,照顾好陆恺就是她主要责任,至于自己,顾得上来再说,顾不上就算了。
勺子在瓷白的碗里无目的地搅拌,张瑾默了默,嘻笑道:“还好啦其实,是最近太忙了,状态不太好,刚好被你给碰上了。”
周常远却一点没笑,放下手中的杯子,只问:“你停了工作休假在家,你忙什么?”
张瑾刻意扯起的嘴角塌下来,她垂眼看着碗里乳白色的漩涡,不说话。
“陆恺呢?他还是那么忙?”
“不要提他!”
张瑾仿佛被踩了尾巴,抬头快速道,她死死地咬着下唇,眼圈通红。意识到自己不该对周常远生气,她又低下头去。
她肩膀在抖,眼泪吧嗒嗒地落进碗里。周常远浅棕的眸子凝成深色。
他站起身,走到张瑾身旁,终于抬手,温暖的手掌抚住她轻颤的肩,低声道:“对不起。”
或许是因为张瑾从来没有把周常远当外人,或许是这一刻她实在承受不住了,也或许是因为周常远身上的安全感太强烈。
这些日子的苦闷无人能道,无人可解。
别无选择又理所应当,张瑾一头扎进周常远怀里,抱住他精瘦的腰,呜地哭了出来。
不是沉默压抑的低泣,而是放声大哭,肆意、无虑、前所未有。
小露一下、搂搂抱抱什么的日常还是得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