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慕江哭的很惨,好像在这个破屋子里住了两年,经历了各种磨难的人是她一样。她哭的上气不接下气,鼻涕和眼泪一起流出来,落在陆雱的肩膀上。
柳慕江自己也很意外,她的眼泪为什么会无意识地流出来,她明明不想哭的。
直到把陆雱的大衣哭湿了一大片,柳慕江才好一些,趴在陆雱怀里继续抽噎。
她眼泪流过的地方浸湿了陆雱两层衣服,穿过他的肩上的皮肤,渗入血肉里。那些咸咸的液体混入血液,经由心脏,流遍他的全身。
陆雱今年才27岁,经历过的事却已经可以写成一本厚厚的自传。
16岁的时候,他没想过,他的父亲会入狱,他会一夜之间沦落到无家可归。
等到这一切发生的时候,他也比自己想象中的要坚强。
陆雱以为会死在寒冷中的无数个夜晚,他都熬到了东升的太阳。
人,远比文字可描述的范围坚强。
当置身于忙碌,陆雱反而忘却了自己所处的卑劣环境。也许是麻木了吧,他不觉得自己过得苦。
破旧的房子,清水的阳春面,和每到冬天都会反复的冻疮。
这一切,在他看来,其实都不算什么。
直到他遇见了柳慕江。
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他曾经生活过的破屋里,因为他曾经受过的苦,而抱住他哭泣。
他很无奈,却也卑鄙地感到喜悦。
受过的伤从来不是勋章。
裂开的伤口还会再次愈合,可是伤疤却永远停在那。在他站在人群中,面对着周围人对他的伤疤趾高气昂的指指点点时,有一个人推开了人群,走到他面前抱住了他。她流出的眼泪覆盖住了曾经的伤口。
愈合的伤口不会再发痒发疼,可她的心会。
陆雱的手扣在柳慕江的后脑勺,感受到手下她的头颅,因为哭泣而一起一伏的震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