煌一時語塞,沒料他的一時氣言惹來林雪羚的激烈反應,皆因他不知道自己觸及林雪羚內心的痛處,使她強裝出來的笑臉和堅強怵然瓦解,一幕接一幕的不快回憶直竄腦際,侵奪她的理智,使她忽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鈴……鈴……」電話響起來了,林雪羚攝手攝腳的走到電話旁邊接聽,一接原來是高澄奈的來電,她刻意壓低聲音,聲線卻變得嬌嬌柔柔的。「我是林雪羚。」兩人就開始閒聊有關工作上的事情。
未幾,林雪羚掛上電話後,又趕緊埋首到課本堆去。
「雪羚!還不趕緊過來做家務?」房間外傳來她母親的呼喝聲。
林雪羚應道:「可是我還沒有溫習呢……」
「讀書!讀甚麼書?反正妳怎讀都讀不好,簡直是在浪費時間,不如早點找份工作養家更好!」這次是她父親的冷嘲熱諷。
他們有所不知,林雪羚在班中是名列前茅、數一數二的學生,成績好得令人既羨慕又嫉妒。只是她的父母親永遠不肯正眼看一下她那張被老師寫下品學兼優四字評語的成績表,他們不認同她的能力,可是林雪羚就是喜歡讀書,她決定只有堅持做好自己的本份,終有一天,父母會明白他們的女兒其實非常能幹。
林雪羚沒有理會父親的冷言冷語,繼續唸書,明天還有幾個小測呢。
「死丫頭!老媽叫妳做家務妳居然當她透明!裝甚麼用功?我說,不許讀!」父親急步走進房間,一把將她的課本從書桌掃跌在地上,紙張筆記頓時散落在地,一刻房間中亂七八糟,林雪羚連忙把紙張拾起來,父親見她在忙,伺機提起她上學用的背包,半秒不夠就將整個背包,越過正好開啟著的一邊窗口,擲了出去——
林雪羚乍見她父親的瘋狂舉動,駭得瞠目結舌,急道:「天啊!你在發甚麼經!二話不說就將我的背包丟下街,傷了人怎麼辦呀?」說罷她情急生智,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一下子推開她笨重的父親,不顧一切的跑下樓去找她的背包。她在街上慌慌張張的東翻西找,生怕她父親自此變本加厲,以後連學校也不讓她回去,她只有在不斷的學習中尋找到自身的價值,假如失去了它只會頓失所依。
最後總算在草叢堆處找到背包,即時珍而重之的把它抱在懷中,吁了一口氣。幸好那是僻靜的街道,沒有多少行人經過,所以沒有擲到人,不然事情可大條了。
回到家中,林雪羚怒視她的父親,父親若無其事,臉上寫滿了不屑,睥睨她。
「哼!光是受那一丁點教訓就扮作緊張裝可憐,現在妳很委屈嗎?下賤的女人,快給我死進房間讀妳的低能課本!妳還在瞪甚麼瞪,是不是不服氣?看到妳這張惹人生厭的醜臉我就討厭!好生不生,竟會生下妳這種垃圾!妳這廢人算甚麼貨色?即使去當妓女都沒人會鳥妳。」
早已聽慣父親的粗言穢語而變得麻木的她,這次的言論令她忽然感到異常的刺耳,她根本不醜,然後難堪得不發一言,強忍著淚水,枯槁的躲到自己的避難所去,獨自舔傷口。
林雪羚父親並不喜歡小孩子,只是母親的苦苦哀求才誕下她。一直以來她受盡父親的斥喝以及鄙視的目光。他平日要她做好家中所有家務才准許她休息,害她只好在學校時及利用休息的時間做功課、溫習,所以她終日疲憊不堪。事無大小也找她解決,要她一個人托著十多人份量的食物及飲品給他和他的朋友觀看球賽,而那種重量即使是一個成年男人扛都會覺得吃力,更何況是一個十來歲弱不禁風的女孩子呢?她的母親見到丈夫對待女兒態度惡劣,非但沒有阻止他,反而受到他的影響,耳濡目染,和她丈夫一同對林雪羚刻薄起來。
起初母親只是要她擺放桌面的餐具、端碗,洗碗這些平常不過的家務,然後是切菜、煮食、抹地板,後來他們要她洗衣服、燙衣服、抹窗、倒垃圾、洗廁所等等,本來她願意承受這樣的重擔,只是後來她發現原來一星期七天都是她一個人完成所有家務,她一向最喜歡最敬重的母親,如今半點忙都不願意幫她,只顧懶洋洋的在一邊無所事事看電視,明明是一家人,卻不肯互相幫忙,林雪羚漸漸對這個所謂的家心灰意冷,失望透頂。不過她內心深處仍是希望終有一天她父母親會發現女兒的好處,改變對待她的態度。
這樣痛苦的日子過得太久,林雪羚逐漸習慣了這樣的生活模式,並愈來愈相信自己的存在毫無價值可言,她不知道為甚麼會來到這個世界,也許生來就注定被人刻薄,父親對她的辱罵亦使個性內向的她變得自卑起來,她傾向相信自己是廢物,即使成績考得有多好,仍是無法取悅父母,大概她某天死了也沒人可憐。家人彼此的溝通的次數與零相差無幾,她想和父母好好地溝通,好讓他們明白她的苦惱,可是他們是無法溝通的一群。後來林雪羚習慣被人呼喝,假如有人對她過分友善,她反而會顯得不自在,可是她其實渴望有人可以愛惜她以及明白她的感受,她那顆脆弱的心就是這般複雜而矛盾。
然後到了一天。
待續
skuryuk的話:
一邊聽悲傷的歌一邊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