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動自覺返回公寓,並不是因為害怕被責罵,而是祈芯根本就無處可去。像她這樣的人,上天不對她趕盡殺絕已算是萬幸了。
當她抬起臉望向大門時,站在前方迎接她的人不是蔣正濤,而是像天使一樣美麗,擔心得在門前度步的方敏。
她後悔把療養院的地址告訴祈芯,後悔將整件事對宋飛揚明言。對祈芯所得到的後果,更是急得無法想像。只是一切猜想都是多餘,當她親眼看到祈芯掩著半邊血臉回來時,心底的恐懼隨即崩潰。
連疑惑都來不及,連人帶跑走到昏倒的人身旁。
她還是來遲了。
「祈芯!」緊張地查看她額上的傷勢,方敏環視著四周:「發生什麼事了?正濤呢?他沒有和妳一起回來嗎?」
「敏姐……」進入昏厥的狀態,祈芯半瞇著眼看她。
「妳別暈啊!」猛力拍打她的臉頰,方敏嚇得大叫起來。
祈芯的模樣像撐不住的樣子,到底在療養院的時侯,他們發生了什麼不為人知的事?
「小姐!小姐!」
抬起臉看著同樣被祈芯嚇倒的管理員,方敏隨即開口喊:「麻煩你把門打開,她要快點包紮才行!」
「是!是!」
看著管理員拿著後備匙打開大門,方敏連忙拿出手帕按住她額上的傷口:「來,撐多一下,我們進去包紮傷口。」
把她扶到沙發上,望著那半臉的血痕,方敏不其然心寒起來:「給我看看嚴不嚴重……」
拿開已滲出血水的手拍,深裂的傷口害她倒抽口氣。
傷得那麼重竟然還有力氣自己走回來,幸好她沒在外面暈倒,否則後果真是難以想像。
「痛嗎?」輕輕抹去傷口上的血,手竟不自覺地顫抖起來。
祈芯無心回應,她滿腦子都是蔣正濤最後的話。
『她死不了。』
一想到他曾經說過那樣的話,心臟痛得連肉體上的痛都給比下去,痛得她抽搐地啜泣起來。
「怎麼了?是不是我弄痛妳了?」
慌忙安撫起來,她搖晃的臉,讓方敏的心無法冷靜下來。
走近二人,一直站在旁邊觀看的管理員終於忍不住說。「這位小姐傷得這麼重,要不要我去召救護車來?」
「那……」
零碎的開門聲拉住方敏要說的話,把視線移到管理員後方,玄關上的人令她緊崩的心終於適時得到舒緩。
「你快過來看看,她受傷了!」這樣的對話,可見憂心的她並不知道祈芯所受的傷害到底是由誰人經手。
望了望眼前陌生男人和臉色蒼白的人,再經過一堆滲了血跡的衛生紙洗禮,蔣正濤的心情就像越礦飛車一樣由高空直跌進谷底。
剛才回家途中,祈明的日記已向他道出了真相。
親姐的事根本就與祈芯無關,他終於明瞭自己這些年來都把她錯怪;不止讓她承受了不必要的傷害,更害她連聽到他的聲音都嚇得瑟縮起來。
拉開越靠越近的祈芯,方敏繼續替她消毒傷口:「她哭得很厲害,我看還是送她到醫院比較好。」
把手上的日記本放在鞋櫃上,蔣正濤無視她的話沉默地走到二人面前。
「妳可以走了。」把縮在她懷裡的人抱起,蔣正濤冷靜地道。
目光定在靠在他懷中的臉,方敏忽然若有所思地說:「別再傷害她了。」
感謝她的提醒,蔣正濤越過客廳抱著祈芯步回寢室,把她安放在床上後,便從浴室把藥箱拿到床前。
伸手仔細審視她額上的傷,那撕裂的傷痕深得同樣把他的心撕裂。將沾了藥水的藥綿抹在傷口上,微震的身軀同時警告著他。柔聲地哄著,蔣正濤單手扣住她搖晃的臉:「忍一下可以嗎?一會兒就不會痛了。」
無視他的話,祈芯的目光逐漸變得遙遠,眼哀痛得讓他死無葬身之地。
熟練地消毒並包紮,蔣正濤悔不當初地望著她道歉:「對不起,我不知道自己出手會那麼重。」
「為何要回來?」指責的話從祈芯口中道出,視線仍是漫無目的地四處游離,完全沒望過他一眼。
他何以能對她那麼狠?何以能這麼不在意的去傷害她?
她不懂。
放下手上的綿布,蔣正濤握起她冰冷的手道:「妳要趕我離開嗎?」
「我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