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斯氏掌门人一如既往地西装革履,精细剪裁的深色羊毛真丝西服三件套勾勒出高大修长的身型,夹杂着银丝的浓密短发一丝不苟,金丝眼镜折射出寒光。梦中人心里毫无波澜,只隐隐觉得眼前人有股说不出的诡异;但毕竟雾气深沉,从下往上的仰视角度也看不出究竟哪里不一样。仿佛察觉对方的疑惑,斯瑞单膝触地,蹲下尊贵的身躯,让人得以平视——原来他浑身像刚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滴滴答答的湿透了海水,眼镜片后的双眼居然一片漆黑——没有眼白。梦中人浑身如筛糠一样发抖却不能挪动分毫,只见那苍白微薄的嘴唇一张一合说道:
“儿子,时间差不多到了。”
斯墨浑身僵硬地睁开双眼,全身冰冷只有眼皮和眼珠可以活动,他感觉后脑勺一片寒湿。房间仍处于幽暗中,但窗外早起的鸟鸣和浮动的晨光让他意识到自己仍在与妻子的大床上。他用尽全身力气扭转头,看见那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的娇躯,悬在半空的心终于落下。他侧身轻轻地搂抱那柔软的宝贝,瞄了眼床头的夜光钟:5:30。他深深吸嗅着妻子身上的暖香,重新合上了眼;然而再回想刚才的噩梦,却一点不记得内容。
男人一身轻薄的白衣黑裤,配套的薄西装整齐地搭在手上;微弓着腰,他与妻子在大厅吻别。海伦望着丈夫眼下的青影,不知怎地心念一动,又吻了一下他的唇角:“墨哥哥,今天早点回来,好吗?”
男人愉快地答应,又温存了一番,终于上了等候的宾利。今天是安厚沃的葬礼,他打算速去速回;前几天已经吩咐过莫管家煮好柚子皮热水等他回来洗去晦气——他一向不信鬼,但为了妻子,他宁可信其有。
不知是否天气炎热,海伦没来由地觉得心有些许浮躁,便告诉莫管家通知老师取消下午的课程。怀孕期间小女人也没有放弃学习,只是课时缩短为每天3小时。为了分散注意力,她便去了图书室,随便翻阅家中藏书。但静谧的时光并没有持续多久,莫管家敲响了沉重的桃木门。
“佟少爷亲自送请柬来了,夫人要接待吗?”
小女人顿时失了魂,只迷糊糊地点了头,然后莫管家好像说安排在隔壁的大书房?莫管家毕竟万分贴心,为尽量避免女主人劳动筋骨,加上对自家人无须拘礼,并没有安排在大厅会面。她的心早已飞到了门外的男人身上,但仅存的理智和骄傲又让她定住了急欲迈开的步子:凭什么他要见人自己就巴巴地出现?海伦镇定下来,对着古董壁钟的玻璃梳理了一下柔顺的棕发,满意地看到穿着墨绿底深红小碎花复古高腰连衣裙的映像依然苗条妩媚。
听到门外莫管家布置茶点的声音,她深吸了一口气,进入了那让人心絮乱的始作俑者的气息范围中。
小女人究竟知不知道自己有多美,有诱人?男人暗暗咬了咬后牙槽,看到莫管家关上双掩门,双眼便热烈地盯着眼前的小孕妇看,感到自己那三寸软肉正慢慢抬头,腿间薄西裤渐紧。墨绿的交叉相叠襟口被胀鼓鼓的乳房微微顶开,胸口隐若现在红色的繁花中,雪白的肉色在深色的柔软布料衬托下粉嫩动人;高腰设计虽掩盖了纤腰,却强调了因怀孕愈发饱满的双峰;小巧洁白的脚踝露在皱褶的长长裙摆下,如覆雪的细枝引人窥探。当然最令人屏息的还是那张精致年轻的小脸,女性荷尔蒙加上精心的调理,准妈妈散发着尤物性感与母性的光辉。
想到令她变得更美艳不可方物是因为怀了别人的种,男人在深眼窝里亮得让人不敢直视的漂亮眸子暗了一下。
在自己世界消失了三个月的男人在成套米白亚麻西装以及开了两颗扣子的深灰亚麻衬衣的修饰下既潇洒又性感,略微比以往黑瘦的面容却采飞扬,想必真是好事近了。小女人原本近君情怯的心一下被冷水浇透,墨哥哥最近唯一一次不经意提到帕罗便是说他正在忙着筹备订婚宴。佟家德越来越看重这个不失乃父之风的混血儿,想趁大办喜事的时机好好宣传一下这个儿子。
男人观察着小女人的微妙表情,再联想到今天自己登门的理由,久经江湖的大野狼哪会不知道那曲折的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