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是焦灼的,漫长的无所事事的时间里,冉静在江书彦的安抚下渐渐睡去。
沉睡前一秒她在想,假如这次能平安出院,她要不要给他也顺便给自己一个机会?就是不知道那份情真意切的告白还做不做数。
清早,查房的护士是个生面孔,江书彦出门买早餐去了,病房里只有冉静一个人,她多嘴问了一句,“昨天那个护士呢?就是带我去办住院手续的那个。”
“病了,”也许是看惯了人世间的生离死别,护士的声音有些冰冷。
停在冉静耳朵里很不是滋味,鬼使差地,她又问了一句,“什么病?”
低头在工作表上记录数据的护士抬头看了冉静一眼,那双眼良久地注视着她,直到眼眶泛红,眼底涌出点点水光。
“传染病,累倒了,你是不是还想知道她在哪儿?”护士用衣袖抹了一把眼泪,口罩的掩盖下,露在外面的这双眼成了她唯一的情绪宣泄口。
“和你一样,她也在这层。走廊尽头,卫生间对面的那间房,我们所有感染的同事都在哪儿。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来,或许再也出不来了。”
说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护士的声音低到几乎难以被捕捉到,但冉静还是听到了。
昨天还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的人,今天就倒下了,意外来得如此迅猛且毫无征兆,她很难描述现在这一刻自己的心情是怎样的,下一个轮到的会不会就是她?。
“这么严重吗?”她低头喃喃,问护士也问自己。
“会死。”关门声响起,留下这两个约等于宣判的字眼,病房里又只剩下一个人。
护士走后冉静打开了窗,窗外光秃秃的树枝抽出了绿芽,一转眼已经三月了。
女人站在窗户边,竖条纹的背影,消瘦又单薄。江书彦打开门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吃点东西吧,我买了油条豆浆还有粥。”
因为不知道冉静喜欢什么味道的粥,江书彦就甜的咸的各买了一份,“这个是八宝粥还有皮蛋瘦肉粥。”
冉静接过那份八宝粥,坐在床沿上小口小口地往嘴里勺。
她的情绪不高,江书彦几次挑起话头都被她用“嗯”或者“哦”来敷衍。
不知道早上护士过来查房的那段插曲,江书彦单纯的以为冉静只是闷在这里心情不好才不开心的。
他想了想,整理了一番,把自己的过去讲给她听。
“我第一次进医院是跟一个比我大的男孩打架,被他打破了头,当时缝了三针,怕脑震荡还住了两天的院。我那时候很小,七八岁,住在福利院,和弟弟一起。他们通常不太看得起福利院里的孩子,”
冉静听着他不带情绪的叙述,心想他还是太温柔了。不太看得起,这轻飘飘的几个字背后累积了多少侮辱和歧视冉静不用想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