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赐沉吟片刻,嘲讽道:“好啊,反正你也几天不上一次朝,对大吴王朝有害无利,还不如让扬儿来当这个王爷。那孩子性情沉稳,天资聪颖,以后必定是可造之材。”
江遥厚着脸皮笑道:“是是,皇兄说的是。”
“不干。”江逸扬一口回绝,“我对当官没兴趣,还是商人自在。”
江遥晃晃他的手臂,央求,“不是当官,是当王爷。”
江逸扬:“都一样啊,听朝还要那么早起来,我要睡懒觉。”
江遥装模作样的拭泪,“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体谅爹爹呢?爹爹这么大年纪了,还要每天天不亮爬起来,多辛苦呀。”
江逸扬:“你什么时候天不亮起来了?”
江遥:“诶?”
江逸扬:“再说,义父你年纪能有多大啊。”
江遥怒了,敲了他脑袋一下,“反正比你大!我是你爹!”
江逸扬揉着头,无奈:“义父,你王爷当得好好的,皇上也没逼你上朝啊。再说,我还有生意要做,没那么多时间。”
江遥瞪了他一眼道:“上朝也就是早上的事,你每次出去都是将近中午了,不会耽搁的,就这么定了。”
江逸扬头痛,正想说什么,听到敲门声,忙逃出了房门。
院门口,紫苏收回若有所思的目光,看向江逸扬。
他扬了扬手中的纸张,笑盈盈道:“莫丁太忙,我就帮他把账单送来了。”
江遥阴沉着脸跟着走出来,紫苏行了个礼,道:“紫苏见过王爷。”
江遥好的窜过去,脸笑成一朵花,“你就是紫苏啊?”他伸手去捏紫苏的脸,“啧,扬儿真小气,这么漂亮的少年一直都不带回家做客。”
紫苏偏了偏头,笑道:“也不是逸扬的错,紫苏也是刚刚才回京城。”他察言观色,试探道,“王爷好像有心事啊,那紫苏今日就不叨扰了。”
江遥横了江逸扬一眼道:“紫苏你刚好劝劝扬儿,当王爷有什么不好。”
紫苏询问的看向江逸扬,后者苦笑着朝他摇了摇头。
江遥假装没看见,道:“你们慢慢聊吧。” 递给紫苏一个哀怨的暗示眼,转身回房了。
紫苏笑道:“那我也回去了,你也好好考虑下你义父的提议,他也是为你着想。”说罢便告辞了。
太后微微喘着气靠在榻上,苦口婆心地劝道:“赐儿,你从小就很听话,怎么这次这么倔!”
吴天赐帮她掖了掖被角,叹气:“母后,您怎么就不体谅儿臣呢?儿臣从小什么事情都是您和父王做主,现在真心喜欢上一个人难道都不行吗?”
太后颤声道:“孤都是为你好啊,不然你能稳稳地坐拥这片江山吗?”
吴天赐咬了咬下唇,“母后,儿臣不是在怪您。但一生中,儿臣连一个自己喜欢的人都不能拥有吗,那儿臣这个皇帝做着还有什么意思。”
太后长吁短叹了一阵,道:“算了,儿子大了,做娘亲的也管不了了。”
吴天赐惊喜的抬头,“母后,您不反对锦儿跟儿臣了吗?”
太后沉默了许久,缓缓开口:“你跟锦儿在一起,可以。但是,你必须立半夏为后。”
紫苏揭开酒坛泥封,将木匣里的花瓣儿拈了几片放进去,小心的封好,漫不经心的开口:“艾叶,昨儿去哪儿了?”
艾叶吓了一跳,答道:“昨日艾叶不是跟着哥哥进酒糟水了吗,公子也在场啊。”
紫苏放下酒坛,似笑非笑的看着他,“我是说晚上。”
艾叶如遭雷击,稳住心支吾道:“在,在房间里……”
紫苏漫不经心的端起另一坛酒,拍开泥封,痛饮一口,轻声道:“我再问一遍,昨晚你在哪?”
艾叶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在房间里。”
紫苏轻笑一声,拎着酒坛走向艾叶,艾叶头越埋越低。
紫苏举起酒坛,手一倾斜,透明的酒液流出坛口,淋向艾叶的头。
艾叶一声惊叫,连连退后两步,冰凉的酒流进他的衣领,冷得渗人。
紫苏的笑容中有股寒意,他缓缓开口:“艾叶,不错啊……学会撒谎了?”他拎回酒坛,“今早我去找逸扬的时候,你以为自己躲得很好,不会被发现吗?”
艾叶惊恐地抬头,原来他已经知道了。他慌忙开口辩解:“公子,我,我只是……”
紫苏喝了口酒,冷冷地俯下身,捏住艾叶的下巴逼着他抬头:“为什么还一直呆在江府?”他突然莞尔一笑,“或者说,艾叶你这呆小子,莫非是喜欢上逸扬了吗?”
艾叶身体明显的颤抖了一下,低着头不说话。
紫苏冷笑着放开他,闲闲道:“死心吧,逸扬他是不会变心的,兰陵王爷也不是什么简单人物,别看他一天装疯卖傻的。”他理了理外衫,淡淡道,“最好别打着破坏他们俩感情的主意,你知道后果的。”
听到紫苏带着寒意的声音,艾叶不禁哆嗦了一下,慢慢地退了出去。
他游魂般的回到房间,脑子里回响着紫苏的警告,逸扬是不会变心的……艾叶了解紫苏,只要他说出的判断,必定是真的。
他突然大笑起来,眼里流出清泪,原来之前所做的一切,都是徒劳吗?艾叶啊艾叶,其实不用公子说,你也知道吧?连徐翰之都不能影响逸扬对兰陵王的感觉,你能吗?你想想,你做了这么多,他也只是把你当做朋友好吧?逸扬是不会变心的,你懂吗?
艾嵩立在门后,透过门缝默默地望着他,只要想通了就好……他想,以后的日子还很长,足以治好艾叶心中的伤痛。
他如是想着,悄悄地离开了。
慢慢地,笑声变成了哭泣,艾叶一个人蹲在窗棂下,头埋进膝盖里痛哭出声,仿佛要把所有的哀伤全部宣泄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