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国师请往这边走。”
才走了没多久,殁烎就看到站在外面的安陵墨垣直直看着他,对着他恭敬的弯下身,一副翩翩佳公子的样子,可是那习惯上翘的眼角和与生俱来的邪气却是怎么都无法隐藏起来,一来安陵墨垣没有北堂傲越的老练,二来安陵墨垣在官场打滚的时间也不长,还不足以让他学到怎么才能收发自如自身的气质。
“下官恭迎国师大人。”
“起。”
“国师大人请进。”
殁烎走进偏厅,看着偏厅的里面站着的人,呆了一下。
他……不是回到自己家中了么?怎么会出现在丞相府?这人变化得太快,愣是让他有一点点的不确定,假如不是他脸上的憨厚表情和上唇处的紫色痣……他还当真认不出这是就当年的小胖子,他当成朋友的李宥鸢。
李宥鸢今天穿了一身的灰衣,可是一点都没有遮盖住自身带给人的轻松感,只见他咧开了嘴,露出他四颗白的让人嫉妒的牙齿,说:“墨垣,这就是你的贵客?来来来,我已经泡好了茶,贵客请上座!”傻兮兮的笑容一点都没变。
殁烎以为以后再也不会见到李宥鸢了,没想到……
傻厚的人终于发现了贵客身后站着的人,惊恐的跑到张烙的身边,用他的大嗓门说:“张公公,你怎么会这,难道这贵客是陛下?!”陛下这是要看他的进度?!他不是每月按时上交一份关于安陵墨垣的情报么,难道是露馅了,陛下知道他欺瞒了?怎么办,怎么办,陛下一定不会放过父亲母亲的。
死了!
就这么一想,就让刚刚还红光满面的人白了眼,连唇色都一并苍白了起来。
张烙对李宥鸢点了个头,“奴才见过李公子,您瘦了不少。如果奴才没有记错的话,李公子应该在李府才对,怎么会在丞相府呢?”张烙装成毫不知情,假模假样的说道。
“呵~呵~”李宥鸢干笑着不敢再说一个字,不过他更怕的是让安陵墨垣看出什么端倪来。
“宥鸢被我举荐进了户部,户部离李府有点远,所以本相便让宥鸢在丞相府住下了,张公公可还有疑问?”
“丞相大人言重了。”
“国师,真是不好意思,让您见谅了。”安陵墨垣假意陪着笑,然后拉过呆着的李宥鸢过来,“他叫李宥鸢,之前是陛下膝下十五皇子的侍读,您应该没见过。”
呆呆的李宥鸢这才反应过来,一点一点的扭头看安陵墨垣,不可置信的说:“国……国师?”不是陛下?站在他眼前,包得完全看不到人居然就是鼎鼎大名的国师?!李宥鸢瞪大了眼睛,好像要瞪穿殁烎的纱帽。
殁烎被李宥鸢的举动逗笑了,语气也不禁好了起来,“安陵丞相不知找本国师有何事?直说无妨。”
安陵墨垣看了眼李宥鸢,“宥鸢。”
李宥鸢很是明白安陵墨垣动作、口吻所要表达的一举一动,“哦,知道了。”马上收拾好自己的东西,就闪身出去了,还吩咐任何人不能靠近偏厅。
“现在可以说了吗?”
“谢谢国师大人可以抽空过来,今日下官是想和国师商讨一件事,就是关于太子是否能担任下一任继承人的身份。”安陵墨垣一点都没有拐弯抹角,直入主题。
“哦?丞相何出此言?再说这事和本国师商议也无用,不是吗?”
“国师大人真是自谦,如今陛下亲征,一切事情都交由太子殿下全权处理,炎烈皇朝上下现在除了国师大人,下官还真找不到其他人可以办这件事。”
“是吗?”殁烎隔着纱帽继续往下说:“就是不知道丞相大人是依何理据认为太子殿下无法担当皇位继承人的身份?”
、145
安陵墨垣好像早就知道殁烎要问什么,很快便接上了话,“太子殿下罔顾炎烈皇朝的利益,身为一国太子却主动策划了边关一代遭受暴乱,损失惨重不说,更是引得边关灾民增多,民不聊生,国师大人认为这样的太子还有资格成为下一任的帝皇吗?”
那一次的暴乱居然是北堂昊搞出来的?原因又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张烙依旧站在殁烎的身后,对于自己听到的一点都不感到意外,即便震惊了,也不能表露一分。
殁烎看着桌子上放的茶杯,烟雾缓缓的往上漂浮,“安陵丞相,本国师认为这事轮不到鄙人做主,陛下亲自选定的继承人,就应该由陛下定夺,陛下还健在,越俎代庖一事要不得。”
安陵墨垣没有气恼,反倒是很坦荡的斜睨了一眼殁烎身后的张烙后,继续说道:“下官还以为国师大人会很希望铲除太子殿下,看来下官估算错误了。”
“何出此言?本国师与太子殿下既无过节亦无仇怨,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殁烎轻笑出声,语气虽然表现得云淡风轻,可是纱帽底下的脸却绷紧了,嘴角一点弯度都没有。
安陵墨垣走了过来,张烙突然挡在他的面前,“丞相大人,国师大人有点累了。”
“哦?可是下官就只有几句话没说了,难道国师大人连这点时间都不能给下官吗?”
殁烎让张烙走到旁边去,“丞相请说,本国师洗耳恭听。”
“国师大人可是要下官直说?”
他点头表示同意。
安陵墨垣凑近他耳边,带有一点调情的语气轻声漫语的说了几句话,“太子殿下不是对国师大人有臆想吗?国师大人觉得太子殿下登基后悔放过您吗?不,或许应该唤您一声……十五皇子,不知道下官说的对是不对?”
殁烎没有多余的动作,安静的坐在椅子上,只是握着杯子的手加重了一点力气,没一会他把杯子推离开,“本国师听不懂丞相说的是什么?十五皇子?本国师没有记错的话,十五皇子似乎是前段时间病逝的皇子,不知对不对。”
“继任国师大人对十五皇子没有印象的话,下官就和国师大人细细道来,”安陵墨垣看到自己贴近的身体带给殁烎够大的压迫感后,带着一抹狡黠的笑意稍稍站直了,无视张烙投来的敌意,毫无遮拦的道:“十五皇子的生母是陛下绮妃,当年绮妃深受宠爱,不过在被太医检查出怀有身孕后就突然失宠,在诞下十五皇子后,在所有人的震惊下容颜急剧衰老,被陛下下了禁足令,绮妃生性善妒,因为一直觊觎着皇后的位置,所以买通了太医得到一剂毒药,那一剂毒药导致皇后和大皇子双双薨逝,因此陛下下旨,命人将年仅五岁的十五皇子打入冷宫,绮妃则被赐死,并弃尸于渝河,不得私立排位,更不得祭拜。”
张烙担心的看着被纱帽遮掩了所有情绪的殁烎。安陵墨垣果然是安陵墨垣,够狠。短短时间内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检查得一干二净,可是他是怎么知道国师殁烎就是十五皇子的?这事情根本没有几个人知晓。
殁烎被冻红的手变得更加的冰冷,继续听安陵墨垣往下说。
“十五皇子九岁时被小王子意外带到了逵釉殿,陛下看他年幼,特恩赐十五皇子可以离开冷宫,还命太子殿下代为照顾,之后便被陛下让蕖妃做其母妃,从而恢复了十五皇子的身份,一段时间内极受宠,多次被陛下带于身边教导,后面蕖妃叛乱,十五皇子遭受牵连,被重新移居在冷宫,美名为养病。不知道国师大人可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不知道这些和本国师有什么关系?”
安陵墨垣勾了下嘴角,“还有一件事下官忘记说了,”卖关子的停顿下,“十五皇子身有异香,这一事或许连十五皇子本人都并不知道。”
异香?!他的确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