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现在的督抚,那个手底下不掌兵的,现在若是朝廷想从督抚手里拿兵,那就是和天下的督抚对着干了,这也是淮军、湘军以及各省团练存在的根本,这天下的大势,早就变了!
得到张佩纶和丁日昌的支持后,秦铠匆匆赶回广州,他需要找手下幕僚商议一下对策,这件事情可不简单,几千里外的北京城里会发生什么,他可没办法掌控,对于那个掌控大清几十年老女人的手段,他在历史书上可是看得多了。
就是现在权势滔天的恭亲王,那也是这女人掌控国家的机器而已,就是那个高高在上的小皇帝,何尝又不是个傀儡呢!
广州巡抚衙门,秦铠的核心官员都被召集来了,他现在掌控的海军和陆军的实力都已经十分庞大,但是他发家的功勋都来自于南洋水师,他商业体系都依托的海运,所以南洋水师,不容有失。
反倒是他掌控的陆军实力,现在并不被世人了解,而且都隐藏在越南和防城这些偏远的地方,暂时也不用担心,而且有法国这个最大的敌人存在,他的陆军就有着存在的名义。
他让孙复安排个信得过的手下去北京城落脚,到那边拿自己的名刺和亲笔信与陈宝琛接洽下,可以利用清流的实力打听朝廷的动态,南洋水师那边倒是要先作打算,现在自己可是堂堂的广东巡抚,那手中也是有着军权的,不过自己可在广州没好好待过几日,今天倒是要好好谋划下自己的地盘了。
“孙兄,我这广东巡抚名义下可直属的军队嘛?”秦铠琢磨着金蝉脱壳的法子了。
这巡抚的职责,孙复可比秦铠熟悉的多,这位秦大人上任后就没干过正事,整个做了甩手掌柜,他自然也听明白了秦铠的意图,不过摇了摇头,说道:“烈风,你这巡抚就一空架子……粤军、广东水师都是刘大人亲自掌控的,我们很难插手!”
听到这消息秦铠一脸黑线,这刘坤一手底还真是紧啊,在任上没几年就把两广给掌控的牢牢的,“孙兄,有没有可能筹建新军?”
孙复嘴巴张得老大,没吱声,心底对于这位看似无所不知的秦烈风政治上的无知狠狠鄙视了一番,隔了半晌,才出来个主意,“烈风,我倒是有一个主意,刘坤一大人一直想改组粤军,只是苦于财力,这两广之地虽然税收颇丰,但都是朝廷的银子,我琢磨着可以与刘大人商量一下……”
改组粤军,这粤军的实力他是知道的,在越南河内不就驻扎了一支嘛,据说还是粤军精锐,却是被一千法国人打的抱头鼠窜的角色,看来刘坤一也是看不过眼了,这倒是个机会,两广可没有兵工厂,这军械方面自己倒是大有办法,不管从海外进货,还是自产销售都是有利可图啊。
至于刘坤一的财力方面,这两广的关税那可是都归了朝廷支配,他这个两广总督要用银子,一是加派捐税,二就是向朝廷要钱,这时代朝廷里的银子都不够用,这地方上想要从朝廷里要银子,那可就是难上加难了,何况还是改组粤军的银子。
这时候吴金贵插话了,他现在可是广东招商局的主官、广州同知的实缺,他手头掌控的银子不算多,不过每日从他手里流过的银子可是数目巨大,吴金贵也算是最近才开始参加秦铠的核心会议,所以他也颇有些表现的欲望。
“大人,新特区的招商进展很顺利,对于巡抚大人的恩德,拿到项目建厂子的商家可都有心报效,我看可以由他们出一笔钱来弥补这粤军改组的缺额!”
秦铠现在有了想法,倒也不急着解决这银子的问题,吴金贵的话题让他再次关心起自己创办的特区经济来,这时代中国不缺乏商人,有钱的财主、精明的商人中国自古都不缺乏,但是,这些商家都有着身后的势力,绝对不是秦铠能轻易掌控的。
而他创办这个特区,一是让这些商人看到自己的实力,二是在这里寻找日后的合作对象,现在马尾产业搞的风风火火,但是秦铠很明白一件事情,庞大的工业体系绝不是一个人能创立的,即便是现在掌握了一部分技术优势的马尾工业体系,还是存在太多的缺陷!
而首当其冲的,无疑就是产量,其次才是技术上的革新,从某种意思上来说,马尾工业体系可以作为整个中国工业的龙头,但是没有建设起庞大的下游工厂前,这个龙头只能成为一个精英产业,而无法形成工业革命所带来的庞大生产力。
按理说,有了工业技术上的优势,在若干年内,完成工业体系的建设是有可能的,但是建设庞大的工业产能,绝对无法进行速成!
对于吴金贵的意见,他完全没有采纳的念头,摇摇手说道,“吴掌柜,这厂子刚开呢,就收他们的报效,不免有杀机取卵的嫌疑吧,你转告他们,把厂子的经营搞上来,把产量搞上去,那就是行了!”
他这话说完,吴金贵一脸惊讶的第一个提出反对意见,“大人,这可是咱大清商贾的规矩,这笔钱若是大人不收的话,那这些商家和您的关系就显得不够亲近啊,即便我去解释,这话也说不明白嘛!”
秦铠一头雾水,旁边的孙复凑过来在他耳边轻声嘀咕道:“烈风,这都是约定俗成的东西,就和咱官场上的例钱、程仪一样的嘛,不收反而显得生分了……”
秦铠这听明白,这就是这几百年来官商结合的产物啊,既然如此,那就暂且收了就是!没想到还有不得不收的好处费……
今天既然商议出了方案,秦铠立刻就付诸实施,这交涉的事宜自然交给孙复去打前站,与总督府两个师爷一番眉来眼去的合计了一番,果然刘坤一最近正为这银子犯愁呢。
不过刘坤一倒是没缺银子改组粤军,因为老刘挪用了广东的半年的商税,银子也不算多,也就60多万两,孙复回来跟秦铠一说,哪料到秦铠这穿越货对大清税负体系根本一无所知,更大的原因是根本不关心,他开的就是官办的厂子,根本不交税。
算起来马尾产业链中产生的巨大收益中,秦铠可绝对是偷税漏税大户,马尾那边就是南洋水师的天下,除了出口的货物向海关缴税外,其他税都明目张胆的给免了,因为他就挂着个官办的名义。
于是孙复就简单的解释了一下大清先行的税负制度,清代自康熙年间永不加赋,自雍正年间摊丁入亩,朝廷那边派下来的捐税其实一直很稳定,田税基本是10派1税,此外各地的丁口税、向地方商户征收的商税、内务府采办把持的盐、铁、铜等物产的矿捐、各地捐官、捐功名的的捐监钱外基本就没其他税赋了。
而额外的捐税出现在特殊时期,最大的名义就是“就地筹饷”,这玩意原本也就是在特殊时期的临时办法,比如施琅平台湾、年羹尧征西北、福安康征云南、台湾等,都是采用调拨加就地筹饷的方法,但是自曾国藩起兵征讨太平天国后,这“就地筹饷”的名义就烂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