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普担忧张季恒所部将卒能不能承受延续作战。
张季恒摸了摸鼻头,道:“没问题。”
“这边战事不克不及拖,”高宗庭道,“我们必须在燕胡大军度过汉水、进攻荆州之前,完全戎马的集结,留下来的时间很是紧。要是赤土岗的战事有拖延下去的可能,下袁、袁州都未必有时间去取!”
“那就过了拂晓就打赤土岗,另外,先将骑营替换下来休整一夜,做好追击的准备,”林缚做决定,道,“攻下赤土岗,溃其主力,新渝这边暂时留下三五千戎马监视、劝降,其他戎马即尾随溃兵之后,直取下袁!”又问周普,“吴敬泽有没有消息?”
“吴敬泽随周知正押运粮草前日出下袁城,在知两军对战之后,就与周知正作势停在屏山东北麓,我叫他们静待时机,莫叫黄秉蒿起疑心……”周普道。
“好,”林缚道,“周氏宗族愿意拔乱归正,可为江州将臣榜样,派人去通知吴敬泽,莫要叫周氏行险……”
拿下袁州之后,林缚不成能在袁州滞留太久的时间,想要最快的时间稳定袁州的局面,就需要有人替他来收拾残局、招抚溃降。
周普又道:“黄秉蒿方寸大乱,昨日清晨本欲率下袁最后五千戎马来援新渝,但走不到十里,又退回下袁城去。”
“贪则必失。”林缚给黄秉蒿下了一句断语,也没有再什么,便在周普、高宗庭的陪同出营看望在新渝与敌缠战多日的将卒。
十七日入夜后,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到凌晨时,天才收晴,露出满天星光来。
赤土岗为草坡,下雨后变得湿滑,林壑又积水成潭,而雨水天气又使弓弩筋弦松软,雨后接战有诸多未便,袁州军上下都以为淮东军不会选择雨后强攻,凌晨时大多避入峡谷内侧休息。
拂晓时,明月收敛,天边泛出微明的青光,照着蒙山东麓的大地似笼罩浓郁的雾霭。淮东军从解缆阵地,推着冲车、洞屋车、蝎子弩、梢弩等战械从东翼及西南角强攻上来,袁州军的将卒大多沉睡在梦乡里。
固然外围的哨岗吹响敌袭的警哨,峡口内的敌营哗然扰动起来。
除从峡口正面斜坡突击的步兵外,从两翼各有千余轻兵攀爬山崖,强攻与袁州军摆设在山崖上遮掩峡口营地的戎马。
赤土岗其实不高,北脊最高处仅五十余丈,袁州军在短短三四天的时间里,没有可能将壕栅修满赤土岗的外围,在天完全明亮之前,袁州军在左翼山林摆设的千余防兵最先给击溃,张季恒见夺得左翼高地之后,即用骡马将十数架蝎子弩运上山,架在峡谷左侧的山崖,轰打敌营。
虽拂晓前下过雨,敌营里湿漉漉的一片,但将火油罐投掷下去,引燃营帐,还是叫敌营里烧起一簇簇火。火势虽不大,每次也只能投下十数枚石弹,但足叫敌营变得更加的混乱,难以在谷内整饬阵形分批到峡口抵抗淮东军从正面策动的进攻。
在峡口内,袁州军有跨越一万六千戎马,虽有相当一部分人军心不稳,不过陈子寿手边能用的明日系戎马也跨越五千人。
陈子寿将一部分明日系精锐抽出来作督战队,执刀斧立于其他军心不定的戎马之后督战,更将主要的明日系戎马摆设在峡口栅墙的内侧,直接承担起抵抗淮东军的正面攻势。
淮东军进入新渝的时机如此之巧,叫陈子寿明白他与黄秉蒿的筹算早就叫淮东看在眼底。也许其他人投降淮东还有一条前途,他与黄秉蒿必死无疑——为取自保,陈子寿必须要将明日系戎马都投进去、以死相争。
身为陈子寿的明日系,诸将校要么是陈子寿提拔起来的,要么与陈子寿同宗或同乡,与陈子寿一荣俱荣、一衰俱衰,故而能同进退、共死生。但就当前的状况之下,即即是陈子寿的明日系,在看到淮东军甲卒如山洪一起涌来,也是军心震惶、士气低靡。
峡口的激战延续到日隅之时,壕堑给填满之后,淮东军随行的数十架蝎子弩、梢弩推到敌栅之前,连同步弓硬弩,箭石如飞蝗一般覆盖敌营在峡口的开阔。血水从栅墙渗透出来,四处流溢,与践踏的泥浆混杂在一起,再没有别离。
太阳升上树梢之时,陈子寿的明日系戎马在栅墙后就积累了惨痛的伤亡,在壕沟给填平,而简隔的栅墙也叫淮东军破开两个十数丈宽的大口子,就立即数以百计的淮东军甲卒涌进来贴身肉搏,叫袁州军半刻都得不到喘气。
贴身肉搏更能体现双方将卒在士气、斗志、战训、武勇、兵刃及甲具上的差别。
淮东陌刀手受两翼刀盾兵掩护,身穿重甲,双手持刀,正面几乎没有能挡之敌,非要有大盾才能挡下陌刀的劈斩。锋利而厚沉的陌刀片,挥舞来,就连身带甲将头颅、肩臂劈开,大盾相抵,刺矛捅扎,使得袁州军在峡口的防地像瓷器上的裂纹,在强大的军事冲击下,裂纹越来越深、越来越大,已然不克不及弥补,即将崩解成碎片。
陈子寿终是明白淮东军非他能挡,勒马往右翼驰去,那边的岭脊有个缺口可以往西走出赤土岗,还没有给淮东军攻占。
要突围而走,那边是他最后的机会。
陈子寿不再将手里有限的明日系戎马填到峡招架淮东军的正面攻势,又率先往右翼缺口突围,消息传到前阵,几乎是瞬时就击溃守兵的斗志。当有一人转身逃走,很快就沾染开去,防地也紧跟着斗志而瓦解,无数人紧跟着陈子寿亲兵之前,从缺口往赤土岗山外逃、往西逃,更多人纷繁弃械投降,没有抵挡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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