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子羽方行至半山腰,遥见寺门大开,圆觉已率人在山门外等候,双方心知肚明,亦不多言,一齐来至寺内的广场上。
却见武当四侠早已在座,还有一些生面孔,显是少林邀来助拳的。少林寺罗汉僧遍布廊下,几十位身着鹅黄袈裟的老僧坐在少林主位上,个个合什垂目,神态庄重;这副阵仗显是为对付段子羽而备,区区昆仑可不值得少林寺如此大费周章。
大家坐地后,宋远桥首先站起,向四方团团一缉,道:“老朽师兄弟等虽庸碌无能,却格守恩师教诲,致力于武林间的排难解纷,庶可使各大门派相处晏然,武林中也少了许多腥风血雨。”
说到此处,他向詹春和圆觉各望一眼,继续道:“昆仑和少林两派过节,乃前代所结,老朽等调处不力,致使君山之上过节益深,势虽如此,老朽兄弟等仍望两派依照武林规矩,能化解的尽量化解,纵然难以化解亦要寻出一解决良策,庶可少伤人命,亦可致使两派百年交谊毁于一旦。”
少林邀来助拳的人轰然叫好,一人粗声粗气道:“宋大侠德高望重,便请宋大侠,俞二侠,张三侠,殷六侠作个公证,谁若不服,便是与武当派过不去。”张宇真悄声道:“羽哥,这位是晋阳镖局总镖主史大彪,号称少林俗家第一高手,想把武当拖下水。”
段子羽望了眼史大彪,虎背熊腰,中气充沛,声赛洪钟,两边太阳穴隐隐凸起,料来手上艺业也不会差。
俞莲舟淡淡道:“武当微名何足挂齿,大家都是江湖成名英雄,料来也不会不讲武林道义。至若说不服敝兄弟等调处,那是敝兄德弟等薄才浅,谈不上与武当过不去。”他一招如封似闭便脱身局外,摆明仅斡旋调解,绝无以武当势力弹压之意。
宋远桥笑道:“段大侠,你现今日是天下第一高手,有你一言,各派谅无不服,何吝一言之惠,而令两派争杀。”
段子羽微微笑道:“不敢,那不过是张教主抬爱,随口戏言罢了。在下此番来乃是向少林请罪的。”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圆觉也感匪夷所思,不知其意指何事。
段子羽笑道:“这位司徒姑娘昔年杀了少林分寺碧云寺的几位风流师傅,不但不交人,还以武相抗。总算大师慈悲为怀,没将我家踏作平地。小子我越想越愧,又想出自己做的一件荒唐事来。”
宋远桥听他语含讥讽,圆觉等均脸色青白不定,忙笑道:“段大侠两次到少林比武较艺,乃是咱们武林人相互切磋之常事,算不得荒唐。”
段子羽笑道:“此仅一端,小子我半年前为报家仇国恨,毙杀蒙元遗孽时一时不察,杀了几位和尚,据这几位师傅讲,他们乃少林支派金刚门弟子,当年和武当俞三侠,殷六侠都打过交道,精擅大力金刚指的绝艺。”
殷梨亭耸然一惊,站起道:“是两个浑号阿二,阿三的奸贼?”
段子羽点点头,殷梨亭快步近前,当头一揖道:“谢段大侠为我三哥和我报当年碎骨之仇,这几个贼子我寻了多年也没寻到。”
段子羽忙托住他道:“殷六侠,此言切勿轻发,想少林领袖武林千载,咱们被少林绝技所伤,除了自认晦气外,还能怎样?我这不急急拜寺请罪来了。”
圆觉涵养再高,也忍受不住,腾地站起厉声道:“段大侠,那几个奸贼乃少林弃徒火工头陀所传,与敝寺何于,段大侠忌恨本寺,何妨直言明挑,本寺千余名僧侣舍命相陪便是。”
段子羽也站了起来,森然道:“碧云寺和尚强抢良家妇女,淫乱败戒,他们可是大师亲口承认隶属少林,为何强替淫憎出头,到敝庄兴师问罪。”
圆觉一惊,向几位俗家弟子望去,史大彪微微点头,意示实有其事。圆觉骇然汗出,自己不过为报段子羽两闹少林之耻,寻个借口找上庄去,不想弄巧成拙而至如此。
史大彪见掌门师兄尴尬若是,自己身为少林俗家弟子,少林之兴衰实与自己有切身关系,亦大费踌躇,思量如何挽回局面,一时却不知计将安出。
他的把弟吴是非在他耳旁悄声嘀咕两句,史大彪蓦地里精神陡振,大声道:“段大侠,你执掌门华山门户有年,也是侠义道英雄,即使退出华山,也不该带天师教的人来闹少林。”
张宇真巧笑盈盈道:“史镖主,你是指我吗?我父兄倒都执掌天师教,我可不是天师教的人。”
史大彪道:“你纵然不是,江西四虎总不会是旁门别派的。”吴是非借事生非道:“赵开,前些年你们兄弟劫了我们一单重嫖,今日正好了结此事。”他呛嘟拨刀,意欲借打天师教之名激起武当同仇之忾。
他飞奔近前,倚仗武当四侠和师门高手在旁,自己纵然不敌也不致有性命之忧。赵开后面窜起一人,直迎而上,吴是非心下大骇,一刀砍去,那人身子疾冲,恰与他身子紧撞在一起,两人身材差相仿佛,这一擅自头至脚无不贴合一处,但听砰的一声,吴是非倒飞而回,史大彪接过一看,登时惊的真魂出窍,吴是非与他同师学艺,一身少林童子功极具火候,素为他左右臂,吃此人一撞,浑身骨骼无不碎断,头脸血肉模糊,立时毙命,当真无是无非了。
史大彪怒吼一声,一个箭步冲到场中,撞死吴是非的阿喜正以袖揩试脸上血渍,见他上来,仍直挺挺站着。
史大彪一掌劈出,他是少林俗家弟子中唯一得授“神掌八打”的人,一掌劈出,直可将碗口粗的树干劈断,素享“神掌”之誉。
阿喜不闪不躲,任他一掌砍在肩上,一头撞去,正撞在史大彪胸口上,史大彪惨叫一声,倒飞三尺,跌在地上…
胸骨尽碎,刺入心肺两脏,挣扎两下便即毙命。
武当四侠见他横练功夫实达颠峰,史大彪以“神掌八打”打遍大江南北,绿林道见到晋阳镖局的镖旗,无不退避三舍,是以晋阳镖局于十三省中均设有分局,生意兴隆,财源滚滚,靠的便是这套“神掌八打。”不想竟尔被人一头撞毙。
圆慧倒不觉意外,他曾发出七十二项绝技中的“须弥山掌,”亦无奈阿喜何,神掌八打自难伤他毫毛。“当下在师傅空智耳边低语几句。阿喜正欲退回,空智口宣佛号道:“阿弥陀佛,待老衲领教金钟门的横练功夫。”
段子羽心中凛然,喝道:“阿喜回来。”他知空智的大须弥山掌迥非圆慧可比,阿喜横练功夫再精,终非金刚不坏之身。
阿喜愁眉苦脸道:“大和尚,我不是怕你,主人有令,我不敢不从。”
空智焉能让他退回,袈裟一振,一朵黄云般飘至阿喜身前,一记须弥山掌当胸推到。段子羽身影一闪,左掌将阿喜震回原地,右掌倏出,以“蛤蟆功”接下空智的大须弥山掌。
轰的一声,两般奇功相撞,激得地上尘沙飞扬,每人均觉脚下微微颤动。
两人各退一步,但段子羽左掌震退阿喜,劲力柔和,恰到好处,右掌蛤蟆功刚猛无比,饶是空智的“须弥掌‘”功已有八分火候,亦感血气翻腾,真气为之一滞。段子羽笑道:
“大师乃四大神僧仅存于世者,辈份之尊,位望之隆举世无比,岂可和下人一般计较,不太失身份了吗?”
武当四侠相视骇然,不意他分力之下接了一记“须弥山掌”,犹神定气闲,言笑自若,一身功力实至不可思议之境界,看来怕是难以调处了。
空智一副无寿相的苦脸阴沉如水,但知斗下去不过自取其辱,袖子了拂,悻悻然归座。
段子羽朗声道:“这几位均是在下的家人,如若有人硬栽他们是天师教众,我岂不成了天师教人?我只因欲娶天师教少天师之妹为妻,遂横遭猜忌,殷六侠,尊夫人乃明教杨左使千金,不知是否有人说你是明教教徒抑或投身魔教?”
殷梨亭一怔,他性子直爽,对段子羽颇有好感,大声道:“岂有此理,武林中人讲究恩怨分明,岂可如朝廷般株连九族,段大侠虽与天师教联姻,却绝非天师教中人。”
段子羽击掌道:“还是殷六侠明晓是非,今后如再有人说我是天师教中人或投身天师教,便是有意与殷六侠过不去。”说完飘然退回,殷梨亭转念之下,方知自己没来由为他作了硬保,心中苦笑不已。
詹春见自己一方先声夺人,大挫少林锐气,胆气益豪,霍然起身,亮剑道:“圆觉大师,先师、先师伯、还有师兄、师姐及拙夫的血债,你我两派作了一了断吧。”
圆觉迭遇挫折,心中杀机早动,冷冷道:“这些均是我一手所为,你有能耐杀了我便是。”
詹春持剑而出,道声:“请。”
罗汉堂首座圆音应声而出,一舞禅杖道:“待本座领教昆仑派的剑法。”
詹春亦不客套,飓飓飓几剑连出,圆音使开达摩杖法,而入便斗在一处。詹春剑势轻灵翔动,颇为精妙,圆音一生浸淫达魔杖法,自是精熟无比,詹春身形飘逸,她两次惨败圆觉之手,现虽剑术精进,却也知取胜不易,是以凝慑心神,招招虽狠辣迅捷,却不贪功冒进,在圆音四周游走发剑,一沾即走。
两人霎时间拆了四十五招,圆音内力深厚,禅杖使开,呼呼风响,杖影弥空飞舞,委实功力不俗。
段子羽正襟危坐,用心观瞧,手指在袖中蓄满劲力,一俟詹春不敌,便发出六脉神剑救人。
詹春一招“天外飞雪”,数十朵碗大剑花向圆音头顶盖落,这一式神完气足,纵然乃师何太冲亲使,也未必有此神韵。
圆音忙忙还一招“犀牛望月”,禅杖横扫向剑上砸去。
他臂力雄浑,如若砸上,詹春非剑飞脱手不可,詹春不待招数使老,身子一飘,霎时间连攻出一十六剑“迅雷剑”,她内力虽弱,发招却快,这一十六记快剑当真有迅雷不及俺耳之势。
圆音不虞她忽换剑法套路,禅杖急舞,叮叮当当响了十凡下,终究没尽数避开,被她一记刺中左肩,险险被挑穿琵琶骨。
圆觉大骇,喝道:“手下留人。”食指一伸,一指禅功发出,意在迫詹春退后。段子羽早有准备,一阳指后发先至,将圆觉一指禅功于空中截住,喝道:“少林欲以多取胜吗?”
圆音身为罗汉堂首座,平生经历无数阵仗,左肩虽伤,心中不乱,一杖劈头向詹春打去。詹春收剑后撤,避过一杖,揉身复上,一记“百丈飞瀑”凌空下击,圆音左臂受伤,单手持杖,威力霎时减弱一半,眼见这一招既疾且猛,自己纵然后撤,亦难避其锋芒所罩,牙根一咬,单手掷杖,意欲拼个同归于尽。
詹春身子在空中一扭一摆,堪堪避过此杖,一剑已刺到圆音“漩玑”穴,剑尖顶在皮肤,却不刺入,喝道:“圆觉,你是自行了断,还是要这和尚的命?”
圆觉霎时间心冷如灰,撤回一指禅功道:“罢了,你放了我师弟,我还你一命便是。”
手掌缓缓提起,向天灵盖上击落。
忽听两人道:“不可。”空智一跃而出,架住圆觉手掌,圆音大喝一声,合身向剑上撞去,剑尖直从后背透了出来,他临死陡发神咸,一掌击在詹春左肩,将其肩骨打碎。
圆音的弟子悲痛失声,齐叫“师傅。”不待方丈吩咐,三十六名弟子齐涌而上,手舞禅杖,戒刀,欲将詹春分尸。
昆仑弟子一涌而上,四人一组,刀剑合壁,登时将罗汉僧分割包围,霎时间叮当,喀喇,哎哟之声不断传来。
詹春左肩骨尽碎,痛彻肺腑,段子羽早将之抢回,伸指封住周围穴道,将碎骨以内力并合一处,司徒明月取出疗伤之药为之敷上。
忽听砰砰砰砰之声传来,段子羽讶然一看,却是武当四侠冲入混战人群,点拿擒摔,将双方混战弟子尽数击倒,摔于两边。
俞莲舟沉声道:“梁子虽难化解,亦须依武林规矩而决,谁若先行群殴,便是武当之敌。”四人复回原位,心下着恼,不意武当四侠的名头居然无人理会。
双方弟子交手虽不过顷刻间事,已互有十几人受伤,两名罗汉僧被毙于剑阵中。
空智与圆觉相望一眼,知道今日已到生死存亡的关头了。段子羽神功无敌,寺内无人是他对手。
空智高声道:“段大侠,今日之事非要拼个你死我活不可吗?”
段子羽道:“这倒不然,咱们定下几阵,负者听由胜者处置,有武当四位前辈在,不论谁胜也不致过份相逼,否则岂非存心藐视武当吗?”
宋远桥道:“段大侠此论最公,承蒙瞧得起老朽等,实在惭愧,各位均是名门正派的英雄,若一味恃武恃强凌弱欺寡,武当虽不足数,尚有天下英雄拭目以待。”
圆觉大费踌躇,不知计将安出,单打独斗绝非段子羽敌手,即便摆出罗汉阵来,亦难挡他的六脉神剑,况此阵向称无敌,真若在自己手中被人破了,自己岂不成了少林干载罪人。
当下便欲认负,豁出自己一身任由对方处置,庶可免少林威誉尽覆之祸。长老席中霍然站出七人,合什道:“方丈,老衲等虽谢绝世事已久,但本寺有难,自当舍身护法,老袖等向方丈请战。”
圆觉一见是心禅堂七老,这七老有三是是渡字辈,有四名是空字辈,乃是自己的师叔祖和师叔。但这七者素来只念经打坐,从未露过武功,见七老讨令,大是为难,沉吟有顷,垂泪道:“弟子无能,致烦劳师叔祖和师叔。”又向段子羽道:“段大侠,你只消赢了此阵,贫僧听由你处置。”
这七老齐齐迈出,老的已百岁有逾,最小的也八十多岁,武当四侠等见了,暗自诧异,自己闯荡江猢一生,从未见过这七人,亦未听过这七人的名头,少林寺藏龙卧虎,实不知有多少高人。
七老走至场中,左三右四,席地而坐,每人除下袈裟在手,合目道:“老衲等向段施主请教。”
段子羽直感匪夷所思,少林寺的大罗汉阵他见识过,自忖以六脉神剑足可将之打得七零八落,不虞大罗汉阵未出,出来七个土埋脖子的老和尚,但既摆出这阵仗来,也不敢小觑,对司徒明月道:“咱俩会会少林神僧。”
两人携手而至七老中间,七老端坐合目,似已魂游虚冥。一老手中袈裟暮然飘起,向两人罩下,段子羽倏出九阴白骨爪向袈裟抓去。
袈裟布料柔软,浑不受力,段子羽虽然抓住,却未透穿,蓦感袈裟一合,裹住手爪,一股大力向后拉去。
段子羽大惊,不料这老僧劲力收发这等自如,手腕一抖,险险将袈裟抖脱。另六僧也同时发动,每人手中袈裟或一束如软鞭,或横斩如飞拨,手腕抖动处,单刀,利剑,长枪等十八般兵刃的招数无不使将出来。招数之精妙固不待言,犹奇在揣摸不准每件袈裟的武功路数。
武当四侠赫然心惊,当年张无忌与周芷若合攻少林寺金刚伏魔圈时,他们均亲眼目睹,惊险绝伦的场面犹在面前,不意这七老的袈裟功较诸伏魔金刚圈犹厉害几筹,纵然自己四人联手,亦绝非敌手,不禁为段子羽二人担忧。
段子羽右手六脉神剑疾射而出,手指倏动,六道剑气攻向六僧,司徒明月左手一阳指发出,亦敌住一僧,二人两手相握,内力传流不息,两人内力融会一处,威力增加了好几成。
两人身衫无风自鼓,胀如圆球。七僧的袈裟攻至身上用力稍小,便滑落一边,用力稍大,便被反震回去,倒有反噬之虞,而六道剑气,一道一阳指力劲直如矢,凌厉无比。
旁观众人见此等千载罕有的大决战,无不目眩神驰,矫舌不下,双方功力之高更令人不可思议。
七僧灵台澄彻,心如明月,虽合目而战,而于对手的一举一动无不了然于胸。亦骇异于对手功力之高,自己等一生精研内功,近些年在心神堂闭关潜修,各人内力实臻化境,七人合修已久,心意隐然相通,攻守对敌更是默契无间。虽疏疏落落,杂乱无章地散坐,但一合攻起来,实较大罗汉阵犹精密多多,可谓天衣无缝。
叵耐对方功力忒高,自己手中袈裟何异神兵利器,等闲护身罡气亦难当其一割之威,不料却攻不进对方内力圈中,而对方的剑气,指力亦须竭力相抗,犹有不支之虞。
有顷,七件袈裟已被击穿几百个洞,碎片如蝴蝶般飘散空中。
但见七僧忽然弃掉袈裟,每人一手搭在另一人肩上,各出一掌抵住剑气,指力,内力到此境界,招式之精妙已然无用,全凭内力相拼了。
须臾,七僧头上热气蒸腾,段子羽和司徒明月周围笼罩着一层淡淡的紫气。六道剑气和一道指力逐分逐寸地向七僧逼近,圆觉等大骇,见适才七僧每人出手,无论何人均超过空智和圆觉,内力高强,招式更精粹奇妙而至化境,不料七人合力仍非段子羽夫妇之敌。
眼见剑气、指力已逼至七老掌前半尺处,七老头上白气更浓,老皱的脸上已有汗水流淌,空智和圆觉计议,无论如何不能让这七位长老内力耗竭而亡。
圆觉喝道:“段大侠,本派认栽了,请收功吧。”
段子羽和司徒明月蓦然一式“鹤冲九夭”,直直拔起,在空中平平滑行数丈,落于地面,两人面上也汗珠莹然。
武当四侠齐声喝彩,武当“梯云纵”轻功素称各派之冠,但与这一手相比,实有霄壤之别,叹服不已。
七老收功,盘坐良久,头上热气渐渐散去,一齐站起,惨然长叹,向寺内行去。
圆觉走过来道:“昆仑的仇怨和段大侠的过节均为贫僧一手所为,现今贫僧任由段大侠处置。”
圆慧叫道:“师兄下可,少林但教有一人在,焉能令方丈师兄任人宰割。”
罗汉僧与护寺弟子也齐声鼓噪,一涌近前,大有群殴之势。
圆觉陡然一喝,运足狮子吼功,宛如半空打个霹雳,众人登即肃然。
圆觉缓缓道:“贫僧有违先师厚爱,领导无方,致有今日之祸,天大的罪过只在我一人身上。我现今仍为本寺方丈,既言之诺焉能不践,本寺僧人有敢违令者,门规处置决不宽贷。”
圆慧等闻言辣然,个个悲楚不胜,恨不以身相代。齐齐盘坐地上,诵念起“阿弥陀佛”,神情凄怆,复又庄严肃穆。
段于羽心中良是不忍,笑道:“大师何必如此,在下今日见部分少林绝艺,心中佩服之至。虽侥幸取胜,实借天力,若以人力而论,少林绝艺仍不失为天下第一。”又转向詹春道:“詹女侠,不知尊意如何处理,冤家宜解不宜结,到此为止如何?”
詹春强忍肩痛道:“但凭段大侠定夺。”
段子羽笑道:“既蒙詹女侠赏脸,我看这样办吧。昆仑与少林的梁子就此抵消,大师只要严加约束少林弟子不向昆仑寻仇便是,大师意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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