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林中几时出现了这号人物,怎地自己竟不知晓。难道骷髅教太行分舵三个巡察使太行三鹰就是死在这少年的手下?这少年到底是何来头,倒要弄个清楚。这四记耳光倒让自己清醒了一些。
何止这阴鸷壮汉心中在发呆,他身后那近百属下,尚且瞧得目瞪口呆。
这少年出现前于眨眼间连毙二十余精干高手,出现后瞬间便连抽副堂主几记耳光后返回原处,以致副堂主口吐鲜血,连门牙都打掉了。而平日功力高绝的副堂主连招架之力都没有,这是什么武功,好像不是人的功夫。不是人的功夫,那是属于什么的功夫?鬼吧!?好像也只听说鬼才能办到了。
想至此,顿感四周鬼气森森,一片恐怖。
此时太阳已渐落下山,天上的星星已显现出来,天色还未暗下来。远处树林中时不时传来的乌鸦的”呱呱”声,好像在报丧一样,又好似一支支小锤子不轻不重地敲击着众人的心房,使得每人心中都是沉甸甸的,直感到大祸临头。
阴鸷壮汉计较之下,压住心头的惊骇和疑问,开口沉声道:“敢问泼(朋)友何风(方)高人,在此粗(阻)南(拦)本座捉拿奸细?”由于牙齿被打掉几颗,顿时说话漏风,也就成了这副德行。
王嵬龙闪电般打了那带头壮汉几记耳光,原以为他会恼羞成怒,谁想这贼子竟涵养极好,不仅未悴然出手,反而沉得住气开口问话,心中不禁暗暗佩服。
其实这倒是高看了那阴鸷汉子,那汉子并非涵养极好,而是此人素来心机深沉,在未明敌况之下,素不轻易出手,这小心的性格倒是他纵横武林十余年未尝败绩的真正原因。
刚才刘得年等二十余精干好手被对方瞬间击毙,倒飞而回,已先给他敲响了警钟,但当时他被人一骂,在属下面前着实难堪,以致恼羞成怒,破口大骂,以至又受了四记耳光。这四记耳光倒打得他清醒不少,心知不是对方敌手。但就算打不过,也要探探对方的底子,不然也实在难以回去交差。因是之故,他能沉得住气,倒让王嵬龙高看了。
王嵬龙见对方口齿不清地问话,心中好笑,但面上依旧如冰山般冷漠,口中却冷然问道:“你可是那肖东山狗贼的师弟,叫什么”乌江鬼手”丁成雄的?”
那阴鸷壮汉霍然一惊,自己本欲打听对方底细,不想对方倒对自己的底细一清二楚,心下不由骇然汗出,转念一想,顿时恍然大悟,定是那被自己伤于掌下的奸细告知对方。当下干脆道:“把(不)错,正系(是)本座!泼(朋)友可系(是)为那奸细找场子来的!”
王嵬龙龙见对方身份,星目中杀机一涌,冷喝道:“既然你是肖东山的师弟,定然不是什么好东西!鼠辈受死吧!”便要动手。
那”乌江鬼手”丁成雄自知不敌,忙喝道:“且慢!不知泼(朋)友与敝师兄有何过节?”
王嵬龙想至七年前忠伯惨死的那一幕,杀机顿时狂涌,冷喝一声:“你到地府去问吧!”
一掌拍出,掌出无声,但潜劲已涌至众贼人身前,罡风临体,贼众方觉不妙,待想起闪躲时,已来不及了,顿时正面十三、四人被一掌打飞十余丈远,正对一堆乱石落下,头触尖石,顿时血溅四处,脑浆迸射,头颅被尖石碰得稀烂。
那丁成雄见势不妙,忙施尽全力向旁跃去,堪堪避过那掌风,但肩膀被余劲擦着,登时痛澈骨髓。
眼见那少年神威凛然,心知单打独斗非其所敌,顿时喝道:“把这小子围起来,并肩子上,用暗青子招呼。”
那些呆然木立的属下方清醒过来,齐应一声,好似渔翁撒网般从四面向那少年包抄围起,各自从怀中取出一把暗器。什么铁蒺藜、飞蝗石、牛毛针、金钱镖、飞刀等,一股脑儿往那少年身上掷去。
顿时王嵬龙四周如下金属雨一般,螺旋的、直飞的、斜打的、梅花状的、万字形的、井字形的、花样纷呈,交相飞舞,煞是壮观。
但那些暗器到得王嵬龙身外三尺之地,均不再前进,也不落下,稳稳地定在了空中。
仔细看去,原来不知何时王嵬龙已运起两成玄黄神功,在周身上下左右三尺之地布下了一个金黄色气罩。这气罩若有若无,若不离近细看,还真看不出。那些暗器一打在气罩上,立时被气罩吸咐在其上,不得动弹,远远望去,好像定在虚空一般,眨眼间,王嵬龙已变得像个刺球一般,显得那么诡异,又是那么可怖。
那些帮众见那少年已被射成一个硕大的刺球,不由欣喜莫名,十几个胆大的为邀功劳,一呼而上,刀剑齐向那刺球砍去。
“乌江鬼手”丁成雄见那少年已被射成刺猬,但却并未发出惨叫声,心中隐隐感觉不对,哪里不对,又着实讲不上来。此时见属下一呼而上,刀剑齐施,顿感不妙,忙欲喝止,但已不及。
只见那刺球一爆,刺球上那些暗器顿时以十倍于来时的速度反弹而回,立时将那冲上来的十几人射得满脸满身都是,变成了真正的刺球,当即翘翘死。那十几人的尸身被暗器上的力道带着震回同伴人群中,登时又有二十几人被波及。有的被抛飞的飞刀戳瞎了眼睛,有的被铁蒺藜划伤了面颊,有的被牛毛细针扎得七满头满脸七孔流血,更有的被撞得骨折臂断,惨叫连连,好不凄惨,好不狼狈。
丁成雄见那少年一脸不屑神情,冷冷地望着自己,好像在说:还有什么招式不妨使将出来。心中不由大怒,自己成名十数年,放眼江湖,鲜有敌手,岂能被这名不经传的竖子如此蔑视,看他年纪轻轻就算再厉害,比内力的话,也不会强到哪儿去。他也是一时气糊涂了,忘了刚刚人家一出场,就无声无息连毙自己一方二十余名精干好手的事。
当下丁成雄怒喝一声:“小次(子),接掌!”拔身而起,掠起六七丈高下,右手掌指箕张,那手掌瞬间涨大数倍,红得骇人,宛如魔鬼噬人一般,闪电般噬向王嵬龙。
一见这一招,王嵬龙眼前又浮现出七年前那悬崖边同样的一招,让忠伯及自己遭受重创,不由星目中掠过一丝残忍的冷酷光芒。
眼见那丁成雄的掌已拍至面门,玄元指倏出,一道紫色气劲闪电般穿透那魔鬼般的赤红手掌,登时那手掌”嘭”地一声,在王嵬龙身前爆开,血肉四溅。
炸飞的手指落在一个帮众头上,那帮众一摸,拿至面前一看,是几个血肉模糊的人的断指,兀自在蠕动着,登时吓得一扔那断指,叫声“妈呀!”当场昏死过去。
那丁成雄眼见自己拿手绝技”断肠鬼手”被那少年破掉,不由大骇,正待将手掌撤回,不防掌心处一团极强内息瞬间爆炸,自己一只右手,顿时仅剩下一支光秃秃的断腕在狂涌流血,掌指均已不见,不由骇极。
不待他反应过来,王嵬龙又连弹几指,点中几处穴道,止住了他狂涌的鲜血,将他提在手中。冷酷的望着丁成雄笑了笑。那笑容中先是涌起无限杀机,随即又涌起无限哀伤,接着又涌起无边残酷,看得丁成雄心中骇然欲绝,真不知他要如何处置自己。
这些情形只不过是眨眼间发生的事,从丁成雄出掌到鬼手被破,接着被王嵬龙止住鲜血,提在手中,均在电光石火之间发生。以至于群贼来不及从自家副堂主展开绝技进攻而准备庆贺胜利的喜悦中,过渡到自家副堂主被人断掌毁功的震惊情绪,一个个均目瞪口呆地望着这眼前的残酷场景。
王嵬龙玉面倏沉,厉声道:“姓丁的,少爷问你,七年前鸳鸯山庄全庄被屠,你可曾参与?”掌指一紧,顿时陷入肉里。
肩井被他一扣,丁成雄顿时痛澈骨髓,听他提起七年前往事,顿时大惊,一时间,内心的惊骇更甚于皮肉之苦的惊惧,口中讲话也不漏风了,流利而略带颤音地回答道:“七年前,我还未加入天鹰谷,鸳鸯山庄被屠一事,我还是只听师兄讲过。师兄曾说他当年追杀鸳鸯山庄余孽一老一小两人,结果毙了老的,那小的被他一掌打下绝崖,连师兄那寸步不离的异种灵禽追风雕,也被那小孩子抱着一起落下悬崖,师兄当时还甚感可惜。阁下到底是谁?与鸳鸯山庄有何关系?”
惊惧之下,也不敢耍什么心机花招,口中更是连”本座”之类显示身份地位的话都变成了”我”,”小子”也不自觉地变成了”阁下”,这家伙转得倒还挺快。
王嵬龙惨然一笑,冷声道:“你想知道吗?那我不妨告诉你!”
顿了一顿,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地说道:“少——爷——我——就——是——那——个——小——余——孽!你记好,我叫王——嵬——龙!!”
“乌江鬼手”丁成雄一听,面前这个俊俏的冷面煞星,就是当年鸳鸯山庄被师兄打下悬崖的余孽小子,不由面如死灰,心知落在他手上必死无疑,登时恶向胆边生,狗急也跳墙,起了拚命之心,闪电般出腿踢向王嵬龙下裆。既阴且损又毒更刁!
王嵬龙正思考着如何处置他,见他眼神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杀机,心中一怒,手上猛一加劲,那丁成雄刚抬起的腿顿时被肩上突然闪电传入的强霸无比的内劲震断飞起,落在那些呆若木鸡的天鹰谷弟子的人群中,人也随即昏了过去。
丁成雄那只断腿飞入人群中,产生撞击,登时那断腿上蓄满的内劲又赫然如爆竹般爆炸开来,好似放烟花一般,血雨蒙蒙,碎肉四散。
那些飞溅四处的残骨碎肉如漫花天雨的暗器,四下散落,射落在四周那些帮众身上,登时各自身上被射出一个个血洞。
这恐怖的景象顿时吓得余下的那五、六十个帮众三魂走了两魂,七魄仅余一魄。
一个帮众突然杀猪般地惊叫一声:“我的娘呀!修罗魔王!!快逃呀!”飞也似的撒开两腿没命地逃走离去。
那速度之快,假若有”江湖赛跑吉尼斯记录”的话,此人准跑第一。即连王嵬龙这等已达飞行绝迹的地步的高手,也不由深感意外,那人的速度,虽然以自己的轻功眨眼即可追上,但他不屑于追这等哧破了胆的小角色,况且他另有打算。
见那些天鹰谷帮众被那人一叫惊醒,都纷纷争相效仿,向四面逃去,心头浮起七年前那惨绝人寰的一幕,仇恨之火顿升,星目涌上一层浓郁的杀机,抖手将那昏过去的丁成雄一扔,抛在一旁。
身形如鬼似魅地飘出,说不出的潇洒飘逸,道不尽的变幻诡异,又如一抹疾旋落叶。
一飘近那些四散奔逃的天鹰谷众,五指箕张,遥对最前一人的头颅五指一合,登时那人头骨炸开,红的白的齐齐喷冲而出,脑浆四射,人头已滚落,那身子兀自在保持发足狂奔之势,直冲出三丈之地,方始”扑嗵”一声栽倒地面,血也狂喷泉涌。
王嵬龙也不厚此薄彼,其他四散奔逃的人也遭到同等待遇。不一会儿,五六十欲逃走的人尽数被毙,死状奇惨。
一时间,除了十几个先前被丁成雄的断腿爆裂而伤的人,被这等惨烈的场面吓呆后未逃走的,以及那昏迷的丁成雄未死之外,这平狮村外方圆三十丈的地面到处是断头残肢,肚破肠出的尸体,鲜血喷洒的到处都是,空气中充满着令人窒息的血腥气味,整个一幅人间地狱般的修罗屠场的景象。
王嵬龙毙掉那五、六十人,待找下一个贼人,赫然发觉找不到人了。
抬眼一望,仅剩那十几个受伤后吓呆的天鹰帮众,兀自保持着保持着瞪目张口的惊惧之态。
心中不由一软,手指隔空连扬,那些惊骇殊甚的汉子方清醒过来,一见到这满身杀气的修罗魔王,正立在眼前,不由个个面如死灰,挨挨待宰。
王嵬龙目光冷冷一扫那十几人,当场有三人被他那冷电般的杀人目光骇得两眼翻白,栽倒在地,当即窒息毙命。更有四五人吓得大小便失禁,臭气熏天。使得王嵬龙剑眉直皱,摒息转身。
忽见那晕死过去的丁成雄已醒转过来,正用另一只完好的手将一瓶什么东西从怀中摸出。
心知不是什么善物,当即手一招,那瓶刚掏出的东西被一股强劲的力道吸将过来,尚有一丈远近,王嵬龙已看见那瓶身上的蝇头小字:“化尸粉”。心中一动,将那瓶化尸粉接至掌中三寸高凌空托起。
那丁成雄正准备用化尸粉结束自己,以免受这等煎熬,突地一股极为强劲的吸力将手中的化尸粉凌空摄走,心中大骇,口中竭斯底里地狂叫道:“姓王的小子,有种就给本座一个痛快,为何一再折辱本座?难怪坚子不成名!”
王嵬龙冷笑道:“你这狗贼,想痛快地死,我偏要你生不如死。”凌空连扬几指,顿时丁成雄满地打滚,哀嚎惨叫半晌,才渐渐声音嘶哑地停下,两手在自已身上狂抓,抓碎了衣服,抓出了无数道血痕,兀自不能停下。
王嵬龙继尔走上前,从头到脚,将丁成雄全身上下206块骨头俱数捏碎,偏生又不要他性命,这种生不如死的感觉登时让他疼得死去活来,想咬舌自尽,但下巴骨已被捏碎,一点力气也用不上,不由如赖皮狗般可怜巴巴地望着王嵬龙,直盼他能痛下杀手,将自己一掌毙了,倒胜似这生不如死的苦处。
王嵬龙见他可怜兮兮的模样,觉得恨火已渲泄不少,又手指连扬,解了那丁成雄不停狂抓自己的磨难,对那十数个吓得两腿一个劲儿直抖的天鹰谷属下冷喝道:“带上你们这个副堂主滚回去!告诉你们堂主肖东山那狗贼,我王嵬龙将在三个月内取他首级,让他给少爷我老老实实待在天鹰谷,好好享受这最后三个月的光阴。滚!”
那些人本自忖必死在这修罗魔王手下,怎么也没想到他会放自已几人跑路,一时间几疑置身梦境,都迟疑未动。
待得王嵬龙又是一声朗喝:“尔等还不快滚,便待找死不成!!”
声如霹雳震空,四野回荡,立时震醒了那十余残余贼子,如逢大赦,人人惊喜逾常,忙相互搀扶着,几个伤势较轻的抬起那全身骨骼已碎又已昏迷过去的”乌江鬼手”丁成雄,赶着投胎似的逃离这英俊而残酷的修罗魔王,直至逃出平狮村外二三十里,尚不敢回头,真怕一回头,又见到那凶残的夺命煞星。
待那些天鹰谷一干人消失无踪,王嵬龙方始回转视线,目光扫至那些残尸断体、脑浆四溅、肝裂肠断、鲜血遍地的修罗屠场,胃中一阵翻涌,一个抑制不住,”哇”
地一声,吐出一股腥黄色的胆汁,一股酸气直冲脑门,不自觉溢出眼泪来。
一运玄黄神功,真气疾速绕行奇经八脉循行一周,方自感觉好了许多。
目光瞟及那些尸体,大是恶心,想起刚从丁成雄手中取得的”化尸粉”,便就近找了一处尸体较多处,打开瓶盖,在最上面一具尸体上倒出一点。
那粉末一落在那尸身上,立刻腐蚀出一个大洞,只见那大洞迅速向四周扩散,立时便露出白森森的骨架来,那骨架也开始腐化。待尸身的肉化完,那骨架也已化做一滩水,那水落至下面尸身,依次扩散。不一会儿,那一堆大约二十具尸体皆已化做一滩黄水,渗入地下消失不见。
王嵬龙见了,不由咋舌,暗道:“厉害!倘若那丁成雄以此物顺风撒来,那倒是防不胜防。”
目光扫及其余残尸,便依法炮制。不一刻,已无一具尸体,偌大的旷野,仅余一滩滩飞溅四处的血迹,让人触目惊心。
天空中的星星一闪一闪的,好像也怕见到这惊心的一幕似的。
夕阳已下山,天色也已很晚了。平时小村已到掌灯时分,怎么今天却不见一点灯光,心下蹊跷。王嵬龙心念小院中的五人,施展无上轻功,似鬼魅般,掠进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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