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话也不全对,种怀玉张了张嘴,眼珠转了两圈,将到了嘴边的话又给咽了回去,片刻后,这才躬身大声禀到:“回大人,伤者四人,亡无一个,伤者,步军一人,弓手两个,辎重营一个,其余各部,无一损伤。“
”这么说来还是一场完胜,就这些了?”赵石皱着眉头问。
固然不止这些,国武监的规矩这里没有人不明白,报喜不报优的事情永远不会产生在猛虎武圣军中,每次军演完毕,士卒们可以休整上两三日不等,但将校门却不得休息,督学大人也不止一次说过,身在其位,便要不辞辛劳,尽量做到尽善尽美,固然,这里面的意思只有一个,尽力罢了,若有人敢存懈怠之心,没把军务当回事,一番赏罚下来,总归能把你寻出来就走了。
而军演完结,刻意为之也好,例行公事也罢,归正依照国武监的规矩,重中之重即是商谈优劣,胖的什么事情都可以延后,维这一关节,是多也躲不过去的。
既然有优劣二字,那便不克不及只往好了说,自然是要挑毛病的,并且这个毛病还不克不及糊弄,几多双眼睛盯着呢,而这毛病嘛,倒也不算难挑,从衣食住行,到排兵布阵,样样皆可,挑错了不怕,就怕你不说,这样的习气形成自也不是一朝一夕之事,这些年下来,在国武监和猛虎武圣军这个处所,却已成了惯例,帐内诸人,没人觉得稀奇,即是种怀玉,也准备的妥妥铛铛的,张嘴便来。
毛病自然很多,头一次全军协作,也难不出疏漏,演军从头到尾,督学大人都在,欺瞒不了,也没人敢存在欺瞒之心。
所以,这一说可就有些长了,足足半个多时辰,好比说,步军有人绊倒在阵中,引起了混乱,又好比说,号令举盾,考验的各部带兵将校的眼力,无实物参照,所以弄得良莠不齐,排场额外难看不说,到得真正迎敌之时,恐怕就要死伤狼藉,再好比,弓手那边超之过急,有人使劲不均,拉伤了膀子,还有一张硬功被拉断了,弓弦甩出来,伤了一人面颊,这就是辎重营的错处了,又好比说骑军马匹良莠不齐,一千重骑衣甲还没领到,就无法直观的看出重骑冲锋阵的威力,再有标兵营那边,若大军决战,标兵应该也是重中之重,但究竟结果只是一次军演,这些军中精锐便显得泯然众人,无法让人满意云云·········
归正毛病不怕挑,说起来就是一大堆,说着说着,帐中各人身子虽还依旧笔挺如故,但脸上难免都带了几分讪讪之色,想想三日演军,确实有些混乱,身处其中可能感觉不到,但过后一想,大都人都觉着那会儿自家的作为有些不尽人意了。
实则,赵石对这三日军演桩桩件件都瞧在眼中,心中已有些满意,可以看出来,这是一个年轻布满活力,却又初具稚行的团体,出错这种事情在所难免,也很正常,即是称得上久经战阵的木华黎。今年也才二十八岁,却能将数千骑兵指挥得有模有样,难得的很,比起当初那支羽林左卫来,已经强的太多,若是平时,他定然不吝嘉奖,不会打压这些大都没上过战阵的年轻人的热情,但现在嘛,大战在即,却不克不及如此这搬了,还是要敲打一下才成。
待得种怀玉住口,已经想好的话跟着就来了。
“做的不错,但军中重赏罚,之后怎么措置,想来你们应该清楚,我这里就不多说了,不过我想问你们一句,今次演军,到底为了什么,可有人知道?木华黎,你经的战阵最多,就由你来说吧。”
“是”木华黎上前,斟酌了片刻,即用他那特有的腔调大声道:“军演之事,不求奇变,但求日后临阵,将校稳定,士卒不惊。”
不待他说完,赵石已经拍案道:“不错,亏你还记得这个,看来在国武监中没有白搭光阴,那我就再问你们两句,为何要设阵诱敌,八千步兵,激战一日,这要真到两军阵前能不克不及招架得住敌军猛攻?嘿,竟然还将骑军预付于后,可是要见死不救?一旦敌军骑步同出,八千步兵进退两难,唯有固守阵地,连点腾挪都没有,完胜?八千步兵大溃于前还差不多,竟然还将中军设在步兵傍边,是在激励士气还是想将中军也丢在那里?”“后面骑军,辎重营眼见中军岌岌可危,是救还是解救?”赵石越说越是声色俱厉,众人哪里见过这个?除少数几人还能镇定之外,其余皆是静若寒蝉,连种怀玉都是满脸通红的缩起了脖子。
这还没完,大帐中回响着赵石的呵声,“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这里有谁不知道这一句的?兵法都读到哪里去了?即即是军演就能视同儿戏?”
“既然还知晓军演之事,不求奇变,不摆下堂堂之阵还诱什么敌?你们想让我看到什么?是你们计谋高超?还是以为除你们,敌军各个都是疯傻之人?瞅见你们将骑军隐于阵后,还视而不见的狂攻步军军阵?”
“伤者四人,亡无一个,种怀玉,亏你说的出口,照你们这么个做法,我告诉你们,一战下来,即便胜了,步兵也定然死伤过半,骑军冲阵,又要死伤狼藉,这么下去,我两万余人的猛虎武圣军,能经得起几阵?如此想固然尔,还军演个屁,朝廷费那许多钱粮养着你们,不是让你们学赵括,把大家伙儿的大好性命白白送给强敌的,都给我滚出去,好好琢磨琢磨,一个月之后,再行操练,到时候在耍弄这些小伶俐,都给我回家吃爹娘去,免得出来丢人现眼。”
半响过后,一群猛虎武圣军将校呼啦啦的出了大帐,却各个看上去面无人色,灰头土脸,连往常军议之后,聚在一起三三两两谈笑玩笑的性质也没了踪影,大都低着脑袋,不敢见人搬迅速散了········
“杜正成,平日就数你伶牙俐齿,心眼也多,今天怎么不说话了?缩在后面,看老子笑话,有你的啊·····”
”说什么?大人雷霆震怒,谁上前去而也是一般,再者说了,为师长训斥了一回两回,也是正理,难道你还想让我去顶撞大人不成?”
种怀玉和杜舜卿两个落在后面,脸色都不怎么好看,嘀嘀咕咕的说着,种怀玉被噎了下,转念间,又不甘道:“你说,大人这是发的哪门子火气?就算咱们不争气,也不至于此吧?换了咱家老头子,最多抽棍子打一顿了事,但之前事理总会摆个清楚,让你明白为什么挨揍,哪里让人这么莫名其妙的?这不是·····鸡蛋里挑骨头呢吗?
最后一句将杜舜卿吓了一跳,下意识的左右看看,见旁边没人,才回头瞪了种怀玉一眼,显然是怪种怀玉嘴上没个把门的,不过沉吟了一会儿,还是开口道:“怕是咱们这猛虎武圣军要调往边塞了吧?若是那般,也难怪大人着急········”
“哎呀·······”种怀玉愣了愣,接着便顿脚,满是痛心疾首,连话也不跟杜舜卿说了,闷头就走,隐哟间,还能听到这小子嘀咕,“我的长安······我的娇妻美妾·······折家那几个这回该高兴了,再没人跟他们作对了·······这后事也该放置一下,呸,怨不得问老子伤亡呢,这不是故意咒人呢吗······可怜咱家小畜生,才·······
弄得杜舜卿愕然半响,旋即扑哧一声乐了,亏这人已经老大不小,但这赤子之心到是还完好的紧呢·····一笑过后,脸色却也凝重了下来,若真猜的不错······
想到这里,仰首望了望天空,长长的呼出一口气,自嘲一笑,心道,没想到,读了满肚子的圣贤书,最终却要·····这时间之事,还真就猜不透,着一声轻叹,再不断留,迈步急急向辎重营标的目的而去············
”老爷,人已经带来了,只是接人来的时候,咱们粗手粗脚对,对徐大人多有冒犯,还请老爷恕罪。“赵三微微弓着身,那身江湖草莽气息早已经收了个干净,规规矩矩的禀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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