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卷富贵尽处是吾乡第七百二十二章相邀
“前些日，本帅忙于公务，多有怠慢，还请诸位将军多多担待”
潼关，张大将军府邸正厅。龙腾小说网 Ltxsfb.com[]
此时已是晚间，但大将军府内却五步一岗，十步一哨，戒备森严，而正厅之内，灯火通明，酒肉飘香。
但在座的人却不多，正中危坐的正是其间主人，镇守潼关已有十余载的张培贤张大将军，稍下，左手边坐的则是兵部左shi郎，又兼此次大军观军容使的段德段文芳，右手边却是殿前司禁军都指挥使，此次东征大军副帅王佩王大将军。
而段德下首，即是赵石了，赵石对面，却是潼关镇守副将，东征大军留后，兼掌大军粮草辎重事的折汇，最末尾处，挨着赵石坐的，则是殿前司副都指挥使，杜山虎是也。
就这么几个人，危坐于空旷的正厅之间，略微显得有些冷清，但事实上，这六个人，却是如今聚集于潼关的十余万秦军中，权柄最重的六个人，若是比及西北一万延州镇军到来，却还要加上一把椅子
而厅间的座次看上去也很有意思，段德坐上次席，这个没什么，究竟结果人家是观军容使，事实上的监军，除张大将军外，就数他职位超然，即便在军中非论威望还是权柄，皆不如手握兵权的赵石和王佩两人，但就其职位自己来，坐上次席，却是正常。
但王佩和赵石两人的位置就有意思了，显然，现在看来，王大将军显是压了赵大将军一筹，坐了张培贤下首，其中意味有些微妙，不较真的话，也不出什么来，究竟结果虽在战功上，王佩差之甚远，但年岁资历都在那里摆着，又掌殿前司禁军多年，算得上是军中宿将，所以虽然与赵石同为大军副帅，但座次上占优些，也委实挑不出什么毛病来。
但其中的味道嘛，就是仁者见仁智者见智的事情了。
最古怪的其实是接下来杜山虎的位置，原自己为殿前司禁军副指挥使，应该坐在王佩的下首才对，但却被放置在了赵石身边，尤其是，这次宴饮，其他几位都算是东征大军独当一面，手握兵权的正职，却只他一个副将，古不古怪？
但身在大厅中的几个人，却没一个觉着奇怪的，其实殿前司禁军的情形，在这种古怪的放置中便已显lu无疑了的。
而此时大厅中几个人，心中最郁闷的绝对不是面上光鲜，但却被赤luoluo的分走一半兵权的王佩王大将军，而是与赵石对面而坐的折汇。
自参军，兼家世显赫，早早便锋芒毕lu，诩为折家年轻子弟第一人的折汇，其实正渐渐走入人生的巅峰，自折木清逝后，折家子弟已然以其为尊，在军中无论威望还是地位也渐渐稳固，只要循序渐进，复有乃祖荣光也是指日可待。
但话回来，这人，就怕比，与对面那年纪轻轻，便在座次上稳稳压住自己一头的告捷伯赵大将军相比，任谁都不克不及不认可，这个座次排的还是有事理的。
固然，这还不是最让折汇郁结于心的症结所在，现如今最让他愤懑的是，本想着于战阵之上，再建功勋，于仕途之上，也能更进一步，不成想，大战在即，天大的机会已经摆在了面前，而自己却被生生压在了潼关，只捞了一个大军留后的差事，宁不让人恨煞？
谕令到得他手里的时候，折汇是立即大怒，之后喝了一天的闷酒，冷静下来再想，却也满心的无奈，朝廷之令不成轻违，皇帝陛下的心意更不克不及逆，朝堂重臣们怎么想的，折汇不消猜就能知晓，折家世代参军，为大秦第一将门，这风光的背后，到底藏着几多风刀雪剑，又藏着几多觊觎的目光，又有谁能知道？
在潼关这许多年，先是魏王压在头上，接下来即是张大将军，张培贤这人貌似温和，但也是战阵上杀出来的，心机手段样样不比旁人差了，这些年明里私下的压制，也是很多，殿前司禁军王佩与折家若即若离，却一直不肯轻易就范，其他军中将领，也是虚与委蛇的居多，这不是什么纯真的争权夺利，折家名声在外，受到这样那样的辖制与窥伺再也正常不过
可惜，与种家已是渐行渐远，否则的话不过现在这些也没什么用，当初种家获罪，渐呈颓势，人人避之唯恐不及，又怎会上赶着靠上去？尤其可恨的是，昔时他求娶种家七娘不成，反被种家羞辱了一番，在那个时候，其实两家之间的裂痕便再难消除的了了
不管怎么，瞅着意气风发的张大将军，以及一个个正襟危坐，却都精神丰满的各人，折汇这里又是怎么一个郁闷了得？真想就此拂袖而去，但
不过非论其他，显然在这个位次上，大将军府的人是下了一番功夫的。
待得酒菜流水价的送上来，之后闲杂人等退到远处伺候，张大将军首先举杯道了一句客气话，众人则纷繁举杯，连道不敢。
而张大将军其实不急着邀饮，接着话就来了，“今日请诸位将军到此，本帅别无他意，一来呢，是想给诸位将军接风洗尘，诸位将军千里而来，虽为国事，然这其中辛苦，却也只有咱们这些带兵的才清楚，本帅为诸位将军置下美酒，就是为了给大家解乏，所以，今日欢饮畅谈，无须顾忌，异日凯旋归来，本帅再为诸位将军把盏不过，他日疆场之上，谁若喝酒误事，可怪不到本帅头上”
这确实是个很有亲和力的人，言谈举止，皆有独到之处，威严中带着和煦，温文中却又隐lu锋芒，一上来，便将上官的做派摆的足足的，偏又不惹人反感，这等风范，确非旁人能及。
赵石微微和杜山虎对视了一眼，两人虽分隔多年，但联络往来，只有比之前更紧密，没有任何疏远的事理。
杜山虎呲牙笑了笑，摇了摇头，两人深有默契，虽未便在此时交谈，但赵石却能看出他的不以为然。
这个好理解，要最晚来到潼关的是段德段文芳，却是六日之前到的，而赵石却已经到潼关有十多天了，十多天的工夫，除初到之时，见了张大将军一面之外，就再没见过了，更别商谈军务了，王佩那里亦然
什么公务忙碌，那到是真的，但将两个副帅撇开，就算军务再忙碌，也断没有这个事理，照赵石看，这位大将军总揽军权的心思已是昭然若揭了的。
而今日更好，将众人邀来，却是摆了一桌子的酒菜，难道是想边吃边谈？他人心里怎么想赵石不知道，但他这里却是有些反感了。
不过反感也好，厌恶也罢，有些事情却是清楚的很，既然将众人召来，便不会只为了吃酒作乐，接风洗尘？那更是无稽之谈，在座的诸人，哪一个也不会惦记张大将军府上的洗尘宴就是了。
众人脸上都带着笑，像是被大将军最后一句玩笑给逗乐了，但却没一人话，除在座之人都沉得住气之外，还有就是，张大将军虽统领全军，为众人上官，但真不到让在座任一个来凑趣讨好的境界。
换句话，在场的诸人傍边，张大将军的威望其实不足以压制住他们，在座的任挑出一个来，皆能独当一面，自成格局，能让他们垂头俯首的不是没有，但张大将军嘛，显然还缺些分量，论资历，不如王佩，论军功，不如赵石，论起朝廷信重来，显然却也不如段德，论到家世上，在场的无疑折汇才是其中翘楚，这么算下来，张大将军确实也面临着一个头疼的问题，骄兵悍将，难以辖制。
这么其实一点也不夸张，现如今，不可是眼前几位军中重将，大秦禁军镇军精锐，大部已然群聚潼关，非论战力，还是军力，皆非昔时伐蜀大军可比，以骄兵悍将称之，却是一点也不为过的，可想而知，想要做到如臂使指，也是困难重重。
大军群集，枕戈待旦，这样一个情形之下，就算张大将军府上酒肉再是美味，谁又能吃得下去喝得下去？几个人也都在等着张大将军下面的话，所以气氛看似轻松，其实已与军议无异。
果然，张大将军哈哈一笑，继续道：“这二来呢，诸位皆为我大秦栋梁，王某才微望薄，窃据高位，却赖陛下信重，托以腹心，还请诸位将军不弃，大力助我，咱们都是武人，王某便不多了，来，满饮此杯，之后大家同心协力，扬我大秦威名于外，不是功勋，王某与诸位将军共取之”
软硬夹杂在一起，貌似示弱，其实却扣住了国事两个字，算是略略给众人亮出了底线，虽不克不及ji的众人热血奔涌，却也觉着张大将军所言确实在理，少了许多的抗拒之心，这等言辞上的本领，赵石自然是望尘莫及了。
不过经这一番话，心里仔细琢磨，却也稍稍放下了些心事。
一杯饮罢，这个时候张大将军却是lu出了粗犷的一面，大手在嘴巴上一抹，摆手笑道：“祝酒已罢不须拘束，要咱们几个，却都算旧识，段大人，咱们相识最早，这些年过去，可都老了很多。”
段德微微一笑，捋着胡子颔首，“可不是嘛，都老了，要那会儿距今也有二十多年了吧？还记得那时大将军还只是邻寨的七品校尉，领着兵卒上山打牙祭，结果在山里转了三天，差点迷了路不，连兔子都没见到一只，最终还是大将军弄了些野菜来，才让大家伙儿勉强到了咱们那儿，之后咱们寨子里的人起来，却成了一桩笑谈一晃二十多年，时过境迁，物是人非，也亏大将军还记得”
“怎么会不记得，那会儿虽偶尔会和西贼拼杀，但却逍遥痛快，瞧现在，军务忙的是一塌糊涂，别带人去狩猎了，出了潼关都算是擅离职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