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顾景予介绍安柔,是这样拆解的。
一支烟快燃完了,徐鸿扔掉烟屁股。
烟灰弹掉,留下一线灰色痕迹,在水泥地上,黄与灰十分违和。安柔扫了眼,不太赞成地抿了抿唇。
徐鸿讪讪笑:“粗人,习惯了。”
安柔说:“没事。那,走吧?”
他们在离打印店不远的地方坐下来。
她点了杯热柠檬茶,徐鸿喝普通的拿铁咖啡。
安柔看阳光被玻璃墙折射,她眯了下眼,忽然问:“你能讲讲,你们在广东的事吗?”
徐鸿好像有些拘谨:“有什么好说的,不就是一开始替人打工,后来慢慢才开始自己跑生意,这种细碎的事,讲一天也讲不完。”
安柔没说话,光看着他。
徐鸿懂了,谁想知道他们的创业历程啊?人家是想了解,顾景予这几年在那边,有没有过其他恋情,有没有喜欢过其他人。
女人嘛,不都是这样。
嘴上说着“分手”“永远不相见”,可一旦听到有关心上人的消息,就一个个拐着弯抹着角打听。
这按捺不住的样子,叫男人心里爽啊。
徐鸿很贴心地,把顾景予老底兜完。
“你们女人细心,应该比我了解他,嫌麻烦,不太圆滑,又守旧。你和他那段旧情,我估摸着,也是念念不忘了几年。刚开始的两年,要地位没地位,要钱没钱,看上他的姑娘五花八门,就没一个瞧得上眼的。”
徐鸿看了下安柔的脸色,又说:“生意全是顾景予一个人忙,说来愧疚,我没帮太多忙。有起色之后,他和更多商场的人有往来,结识的人就更多,也有些个小姐对他有意思。但他把自己的时间安排得严丝合缝,对她们不咸不淡,那些个娇生惯养的小姐啊,谁也没坚持下去。”
安柔把柠檬茶的盒盖拆了,又合上,捏着吸管,搅啊搅。
薄薄的柠檬片,在茶中起起伏伏,被戳了几个孔。
徐鸿再次窥探她的情。
和几年前,坐在顾景予身边,一样一样的。
像是刻意隐藏自己,整个人边角圆润,毫无棱角尖刺。似乎竭力想让周边人,不因为她的存在而不适。
但女人心海底针,即便很快要娶华梦,徐鸿还是摸不清女人的想法。
徐鸿说:“广东那地方,你知道,什么行业全国最出名。几年前还没得到整治,什么ktv、酒吧、按摩所,女大学生层出不穷啊。”
徐鸿摸不清安柔的想法,但他仍想探探底。
“老总们喜欢吃野餐,爱把客户带到那些地方,说什么情趣。顾景予是我们中的一把手,被一群满脑肥肠的人带去,谁知道会发生点啥事。”
安柔十分安静地,嗦着吸管,暖橙色的液体,慢慢地上升。
徐鸿有意顿了顿,然后,满意地看安柔蹙起眉。
眉毛细细淡淡的,蹙成一朵花。
他继续道:“手底下人不放心,男的女的,都不放心。说,他们的老板,怎么能被外面肮脏的小贱人给玷污呢?”他好笑,“别说,他们那群崽子,还挺维护老板的。”
他终于握着纸杯,喝两口咖啡,觉得自己太啰嗦,但又只能如此消磨时间。
“我就跟着一块去。常常还没进会所,顾景予就先发制人地说,‘我家乡,还有个姑娘,等着我回去娶她,在外面玩不得。’嗨,老总们可没少辜负糟糠妻,看他和看外星人一样。后来生意还没做大到一定规模,就组织手底下人,说要回巢——他把自己比作飞出去的鸟,等到来年回春了,还是要回归故里。就是,去年下半年决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