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段时间,她为了练好这首歌,他陪她在食堂吃饭时,她也在哼。
四周学生们、家长闹哄哄的,有一种,食堂特有的气息声响,在偌大的空间回荡。偏她一人,唯恐打扰到旁人,低低地唱。
不知不觉间,顾景予已经记得全段歌词。
可谓是,耳朵快起茧了。
可她声音小小的,轻轻的,心都快软了,管他什么耳朵。
司机脑袋随着歌声晃。
顾景予亲了两下,如婴孩般老实的安柔,揽着她,对司机说:“师傅,能注意点吗?”
司机笑了两声,操一口纯正方言说:“晓得了晓得了,先管好你老婆嘛。”
安柔听见了,却没反驳。
真的像是,忽然耳目失聪了,呆滞地看着前方。
顾景予有点慌,手在她眼前乱晃:“安柔?怎么了?”
安柔收回视线,突然扑进顾景予怀里,傻兮兮地笑:“鲸鱼!我刚刚看见鲸鱼了哎!”
“……”
到底是说“鲸鱼”,还是说他?
顾景予无言以对。
安柔的呼吸声渐渐地放缓了。该是睡着了。
顾景予结了车费,夹抱着她出车门,手肘用力,横抱起来。
抱着她上楼的过程,就像当年,那天她也是醉了。这么多年过去,她也没长两斤肉。她的胸蹭着他的胸,一样的心猿意马。
唯一不同的是,那时,她还是他名正言顺的小姑娘。
安柔家灯亮着,她父母在家。顾景予想了想,把她放下,用手臂扶着,敲了门。
她母亲来应的门。
母亲先看见顾景予,有些疑惑,然后发现耷着头的安柔。
顾景予把安柔交给阿姨,垂着眼,说:“今天聚餐时,喝了点酒,她酒量不好,就醉成这样了。”
母亲“哦哦哦”地回:“对,她喝不得酒。谢谢你送柔柔回来,要不进屋坐坐,喝杯茶吧?请问你是……”
顾景予说:“不了阿姨,那边还没完事,我先走了。我是她朋友。”
安柔父亲在卧房,这时走出来看。
楼道的声控灯坏了,顾景予半张脸藏在阴影后,匆匆与安柔母亲告别,下了楼。
父亲没瞧见来人的脸,只知晓是个男人:“他送安柔回来的?”
母亲点头:“看着很帅气一小伙子,应该挺正直。”埋怨丈夫,“杵着干什么,帮忙抱柔柔回房间啊。”
父亲来接安柔时,她就悠悠醒了。
“哎?”母亲怪,“刚那小伙子抱她,都没见醒,咋你一抱就醒了?是不是你手劲大了?”
父亲万般无奈:“我已经很轻了……”
安柔再忍不住,挣脱父亲的手,捂着嘴,趔趄地跑去厕所。
一番大吐。
母亲“哎呦”了一声,也跟过去拍着她背顺气,还念叨着:“怎么酒量这么差呀,要是人家不好心把你送回来,岂不是要在外人面前丢人了。”
晚上安柔没吃多少,这一回全给呕出来了。
毛巾浸在热水里,母亲叫她擦擦脸,去厨房给她煮粥了。
安柔手压着盥洗池,水龙头哗啦哗啦,胃里翻江倒海地不舒服。她不知道醉酒这么难受。
她找到母亲,问:“妈,谁送我回来的?”
母亲纳闷:“你醉得志不清了?送你回来的人都不记得了。”她说,“是个帅小伙,蛮高,说是你朋友。”
安柔思恍惚。
她只是以为,那是她醉酒产生的幻觉而已。
就像《禁闭岛》,一切都只是,那个精病患者的臆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