榜上的名字仍在,却隔了许多许多陌生的名字。
安柔怔怔地。徐叶叶恰好也跑来看,见状,拍了拍她的肩膀,笑着指榜尾的名字:“你看,我也没考好呢,咱们算是共患难了。”
有这么个朋友,真的很好。
在当时,对老一辈的父母来说,早恋已是格外叛逆了。所以后来得知徐叶叶也与周潭谈恋爱,安柔当真是有种“金风玉露一相逢”的感觉。寻着知己了。
母亲不知内情,以为是压力太大。于是每日晚上送来一杯牛奶,说早点睡,保留好精力,不要太累了。
提出分手的日子记不清了,只知道天气不太好。阴沉沉的,仿佛要下雨了。
她说完后,钻进教室,一边啃面包,一边刷题目,心里想着,只要月考进前三十,就去找顾景予和好。就算让父母晓得了这事儿,看到她成绩,也肯定没什么好说的。
可她不争气,成绩一直没有太大幅度的波动。
错过了那么多次机会,安柔再没勇气去找顾景予。
开学不久要月考,安柔复习到下午,才觉得饿,裹了围巾出去买东西吃。
一阵阵寒风凌迟着脸颊,一家家门面关得严严实实,安柔才想起,过年了,哪来的店铺开门呢?当真是学傻了。
在街上漫无目的地转了转,忽然想起学校旁边有家店,老阿姨是当地人,前面是门面,后面就是房间。不知道有没有开门。
安柔转悠到那儿,下意识地抬头看“常成”。还是关着。
他回没回家过年啊?年饭吃得好吗?他不爱吃木耳,但年夜饭好像都有木耳吧……安柔把下巴缩进围巾里,乱糟糟地想。
那家店没开,安柔正打算打道回府,忽然见学校有人走出来。
过年时,学校宿舍是不开放的,但因为高三住宿生多,所以有些人匆匆回家和父母打个照面,又会跑来学校。安柔记得,周潭也是住宿生。
周潭步子很大地走在前面,徐叶叶亦步亦趋地跟着。
两人走到大门口,周潭止住脚步,回头面对徐叶叶。
他似乎对她说了些什么,很短促的一段对话,轮班的保安探头出来看,见只是两个学生,又回屋昏昏欲睡。
寒风砭骨,天色压抑。
安柔看着红着眼眶,向她走来的徐叶叶,心里也一顿一顿的痛。简直像是有把锈刀在磨割。
周潭走远,只余一个黑瘦的身影。
路边垂着枯萎的迎春花藤,婆娑地摇,为那段过往送行。
她抱着徐叶叶,拍她的背,说:“周潭渣男,我们不要他。”
徐叶叶没哭,手背擦了又擦,才吸了吸鼻子:“去他妈的周潭,我高考一定要比他高,打他脸!”
安柔知道,她只是在发泄情绪,两人彼此都知道,那根本不可能。
后来周潭去北京读书,徐叶叶同她一样留在桐阳。徐叶叶总分只比安柔低一点,但她是理科,投档线比文科低许多,本来也可以去北京,她却说,她爸妈舍不得她走那么远,在桐阳选个好专业就是。
为的谁,她们心知肚明,却讳莫如深。
时过经年,周潭变化许多。安柔从未有过印象,周潭能这样笑:笑浮在表皮,疏离而礼貌。
徐叶叶转着马克杯,咖啡上拉的花微微晃动。
她也笑着说:“好久不见。别来无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