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明晞没敢上前。直到王五被官兵们架远了,才颤抖着上前,哆哆嗦嗦摸出自己的腰牌,“孟都督在么?我是傅……是薛家夫人,我有事找她。”
即便她知道这些官兵多半也不会知道自己就是被那无赖控诉的对象,还是心虚不已。仅仅是被请到厅中稍后,就出了一身冷汗。孟无枝外出公务,约莫一盏茶后才回来了。
而她已经吓白了脸,一见到人,便淌下泪来:“孟姐姐。要怎么办……阿存他,八成是出事了!”
紧接着就语无伦次地将刚才听见的事情与她说了。
“不哭不哭。这事暂且不好声张。不忙,你喝些水,压压惊。”孟都督做事一样雷厉风行,只出去说了两句话,立刻又回来,“我叫人去将那王五拿来,过一时我们细细问过就知道了。”
说着又觉得怪,“咦。你说薛大人这已经是失踪的第二日了。昨天怎么不来和我说?”
“我只当他去哪个温柔乡了,若是上赶着去问,没得叫他觉得我舍不得他。便没说。”想在回想起来,只剩无限后悔,傅明晞这会子缓过来,说话就有调理了,“他的性子我最明白,断不可能做出杀人夺花的事情。别说没那个心,即便有,他也没那本事。我听那王五说他舅母一家叁个月前便死了,花也是那时丢的。想来他也是从那些个匪人手中买来,之后便被盯上了。”
若薛成和真有个叁长两短,那自己怎么也脱不开干系,“都是我不好。一开始想要他补偿我,到后头又觉得没趣儿,一门心思要合理。反反复复,叫他也乱了方寸。都是我,唉,都是我!”
孟无枝相对冷静许多,说:“如若薛大人真是被贼人所掳,那便与我的那则线报对上了!如此看来,难怪这些日子在京华城中掘地叁尺也找不出什么贼人匪寇,原是混迹到花农之中了。等问清楚了他那舅母家的花便是薛大人买回来的那一株,此事就要上报朝廷彻查了。”
傅明晞惨笑一声,点点头:“我晓得。”
她一生荣华顺遂,幸福美满,是京华城中人人艳羡的目标。不过只有她自己知道,不光是婚姻,她自己便是一袭华美的袍子,底下爬满了虱子。现在一阵风吹来,那些虱子就都要飞出去了。
“你别太担心,出了这样的事是谁都不想的。你们是薛家是受害者,不会有人说什么的。”孟无枝知道她这妹妹惯来骄傲好面子,此事一出,必定会成为全城茶余饭后的谈资,“我会尽量帮你把事情压下去。起码不会在市井间传开。只是……”
她又逐字逐句的问,“你想好了么?到底要怎么向旁人解释为什么丈夫失踪,第二日才来报。你,昨日究竟做什么去了?”
傅明晞倒抽一口凉气。她虽没和她明白的说过,但她是托她帮自己打项圈的,意思已经不言而喻了。
如果不是因为对方的身份,她压根不会觉得这件事有什么见不得人。既薛成和可以在外招蜂引蝶、沾花惹草,她自然也可以。其实在京华城中,这样的事情不在少数。她这些年周旋在各家妯娌间,别说什么夫妻各自在外偷情,扒灰的、不伦的也都有。大家都心照不宣,并且保持沉默。
“我可以再帮你一回。但,也只能是最后一回了。上报朝廷之后便不再是我经手,而且那么多双眼睛盯着看着,你自己千万要注意。若被我之外的人发觉了,便是万劫不复。”
“我知道。不会再有以后了。”傅明晞露出个淡然的笑,“本来也只是个消遣。”她拿绢子将掌心的汗渍仔细擦干,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摆,又恢复了如常的端庄娴雅,“我回去处理些事情。有劳孟姐替我查清楚花的事情,一切,等我回来了之后再说。好吗?”
她知道她在说什么,便点点头,“嗯。我这里也还有事情要忙,晚些,黄昏时我去你的府上。”
这一回,薛夫人是光明正大拜访了郡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