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渔抱臂坐在副驾驶,时不时转头瞥两眼吴勇科,他像是烟瘾犯了一般,一支抽完马上点燃另外一支。
白浓地烟雾不断从他直挺鼻梁下的内腔冒出,略有肉感地嘴唇干裂,眼珠专注地看着前方:“一直看我做什么?”
也许回想起刚刚杜渔抢了他的烟,他从裤兜里摸出一包男士香烟丢到杜渔怀里,没有情绪地说:“想抽烟就直接说,不要像个地痞一样随手就抢别人手里的东西。”
杜渔撕开薄膜,摇出一支烟没有点燃,夹在指节间来回把玩:“我怎么记得前两次见面你对我很好感,这么快就移情别恋?”
“当时不就看出我在演戏了吗?”
吴警官出人意料地坦然,让杜渔惊讶,这是个什么意思,现在连演都不演了,他就不怕自己转头就告诉梁沉英?
吴勇科莫名又说了一句让她精紧绷的话:“做卧底不过是别人控制的棋子,他们不会在乎你的生死,只能靠自己去找生路。”他的脸短暂地转过来:“你懂吗?”
杜渔充耳不闻,摁下车窗,假意看着风景,窗外其实一片黢黑什么也看不到,初秋微凉的风吹抚着她的长发。
车子沿着小道左拐右转,乡间特有的泥土气息愈发地浓重,不久便停在一扇铁门前,静谧地乡间夜晚,被大门内的撕扯吠叫声打破。
杜渔狐疑地看了看吴勇科,手里又攥紧了枪柄,蹙着眉头厉声问:“这是什么地方?梁沉英叫你带我来这里?”
吴警官从车窗弹出火苗,自顾自下车敲响铁门。
小渔坐在车内没有动,目光不断打量着这栋楼房,灰色粗糙地墙面间隔排着几扇陈旧的木窗,叁楼的一间房内亮着暗黄的灯光,俗气地薄纱窗帘隐约能看到屋里晃动的人影,黄绿相间的爬山虎将其他几处窗面半遮。
随着铁链锁叮叮当当地响动,大门从内被推开,梁沉英迈着阔步走了出来,锐利地眼直接对上杜渔。
他压下浓眉用粗厚的指节咚咚地敲着车窗:“小杜,下车吧。”
杜渔沉吟几秒点点头,手按在车门开锁的地方正准备下车。梁沉英身后倏忽钻出一个人,陈谦抱臂撑着下巴,气定闲地望向她扯着嘴笑了起来。
杜渔的心脏猛然间越跳越乱,攥在手里的枪柄沾满了冷汗。
阴暗清冷地竹林内,刘振辉点燃两支红色蜡烛躬身插入一面墓碑前,白色的火线左右晃动将蜡面烤出清油,一滴滴被融化地红蜡从顶端滚落地面。
他静站片刻从冯狄声手中接过叁支香,双手捏住香末的竹片,放至额头,合上眼皮虔诚地默念,而后慢慢插进蜡烛前一寸的泥地。
冯狄声跪蹲在一旁烧着纸钱,面色冷静,没有人发出声音。
墓碑上没有一字半语,秋风穿梭在竹林之间,卷着黑色的纸灰四处飞散。
同一时间,方骏身子倚靠在木柱,袖子规整地卷到结实的臂膀上,手里拿着一迭纸专注的翻看,陈蜀军端着酒杯坐在身侧的皮沙发凝视着夜空,而林旸赤裸着胳膊站在窗边打电话,口吻有几分不耐地指点着对方需要把货物放到何处。
陈蜀军搁在桌面的手机收到一条看不见号码的彩信。
彩信的内容与梁沉英当日收到的相片一样,画面下方还写了一句:还记得她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