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如生命终结于80岁,四串数字已能概括一生。
29200天,700800小时,42048000分钟,2522880000秒钟。
每个举措,每句言语,都在连续调换抵达死亡的纵横路线。
踏入歧途,你深陷泥泞祈求忏悔,哭求时间回溯于某分某秒冲动下做出的选择。
明紧闭双目,不予回应。
静静地听,寂静中唯有时间倒数的声音。
倒计时:3
凌晨零点,偏僻小巷,乌黑沉寂,年代久远的小车亮着黯淡弱光停靠在废弃院落里,周边四公里的居民拿着拆迁款早早搬离。
红色塑料袋被冷风刮起,幽幽飘荡在贴满小块劣质广告的电线杆旁,肮脏的下水道口钻出探头探脑的生物,见细碎的谈话声对它们没有威胁,老鼠快速奔到垃圾捅边嗅着腐烂食物的气味。
顾天凡侧坐在驾驶位,林旸与陆栋生处于后座,他们在前一分钟谈妥了某种合作。
与林旸互换联络方式后,趁着夜色,陆栋生匆匆离去。
顾天凡等待片刻,启动汽车从反向巷口驶出,他抬眼观察后方路况,后视镜总在不经意间闪过林旸半明半暗的视线,他降下车窗,疾风涌入车厢轮换着新鲜空气:“有话要说吗?”
林旸吐出一股长长的青烟:“警司,我想见见我的母亲。”
顾天凡不急不忙,稳稳掌着方向盘行驶:“贸然去见她,人多眼杂,恐怕有危险。”
年后见林旸的第一眼,顾天凡就意识到他身上发生了触及不到的变化,为防再生事端,本该今晚告诉他的事实,再次被顾警司取舍间压住。
林旸的不对劲隐隐令他不安,他需要时间找出源头:“与陆栋生的联手,有没有其他意见?”
林旸笑了笑,望着窗外高楼零星的灯火良久才作回复:“没有。”
在停车之前,又好似恢复往常,林旸主动说起毒瘾的控制度,还着重感谢顾警司的种种安排。
打开车门,迈出一只腿踩在地上,他回身问了一句:“今后是不是需要杀人。”
顾天凡说是,让他不用操心,有其他手段抹掉证据,死人不能开口,安什么罪名都适合。
林旸点头,再补充问道:“什么样的人可以杀。”
顾警司给出答案:“严重侵犯法条法规的人,阻拦计划的人都可以杀,由心定。”
林旸仍在警察体系,能做出合理合规的行动,哪怕今后他真爬上那个位置,也是后话了,况且顾天凡手中还捏着两张或许能控制他的底牌。
回到家中,林正在狱中养成的作息让他早已入睡,林旸掏出衣服内袋的录音笔,搁置在保险箱里,空旷箱内还存着一支亮银u盘,两物一左一右分隔甚远,关上门前他深深注视它们,眼珠如墨漆黑。
电子密码滴滴响了几声,林正睡梦中翻身外侧,防盗门悄悄合拢,隔断外出的脚步声。
倒计时:2
赵同祖的儿子刚满一岁,娇妻在怀,家庭和睦,十足十美满人生。
除去前段时间遭陈谦打压的烦恼,在方骏扛下担子后,再度过起往日平稳的生活。
周岁宴他不敢大肆操办,请了仅剩的四人帮聚在一起喝了个痛快,午夜两点才醉醺醺的归家。
他蹬掉皮鞋歪歪扭扭的朝客厅走,准备吸支烟,再到床上吵醒老婆爽一顿。
嵌在墙边的感应灯随着脚步一盏一盏点亮,模模糊糊间沙发上坐着人,他有些怪的问:“怎么还没睡,不是叫你别等我吗。”
妻子没回应,懒懒仰躺坐着不动,赵同祖酒意上头嘿嘿一笑:“又生气了!”他跌撞扑倒她身上想搂着亲一口,怀里的人却僵硬湿润,他低头一看,从头到脚红艳艳的,大股大股的鲜血从眼眶,鼻孔喷射而出。
灯光突兀熄灭,赵同祖猛地后撤甩开手中的尸体,黑暗中有人上前接住他身形不稳的躯体,铁线绕过肥脖交叉紧缩,惊恐之下还未提起的气,被这窒息的细线掐在喉咙,发出让人牙酸的咯咯声,爆出的眼白裂开几条分叉血丝,粗短手指挣扎意图扣出陷进血肉的致命体。
在他窒息而死的最后一秒那个人松开了手,赵同祖匍匐在地疯狂的干咳,拼命吸吞氧气。
肺部浊气还未排完,淌着唾液的下颚被夹住,口中强制塞入钨丝白炽灯泡,一把榔头紧随齐下钉准手背敲得骨头经齐齐断裂,小腿刺入锋利尖刀,他痛得在木制地板痉挛,吐不出的玻璃灯泡堵住喊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