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劳利松了一口气,心想自己已经尽力了,人都在酒吧里了,不可能一滴酒都不碰的,只能让她少喝点,剩下的酒带回去后,就是安格斯的事了。
喝完两瓶酒,吃完午餐,郗良让酒吧的人将剩下的酒打包成两箱绑在自行车后面,又跑到吧台去买了一袋烟和几个打火机。酒吧众人第一次见她喝这么少,但听说她要带回家慢慢喝,便都放心了。
满载而归的郗良一到家,趁安格斯还没回来,连忙将酒和烟四处藏好,这边藏一点,那边藏一点,忙碌许久,最后腰酸背痛地靠在沙发里,点了一支烟吞云吐雾。
监视器前的波顿和比尔无可奈何地看完她的忙碌。
傍晚,安格斯回来,经过这里时停下来拿晚餐,比尔直白告诉他,“她出门了,喝了点酒,抽了点烟,现在屋子里还藏了两箱酒,几十包烟。”
“她没有钱,怎么有酒?赊账?”
“……你的衣服里有钱没拿出来吗?她穿着你的大衣。”
“她的自行车隔了这么久都没用,还没坏?”
比尔倒抽一口凉气,心道人倒霉真是喝水都塞牙,责任绕了一圈还是落在他头上。
“……上次,你说打扫房子,我们就打扫房子,检查设备,顺便把她的自行车上的定位器也检查了,顺便也帮她的自行车……”
链子上油、轮胎打气、检查手刹、车身擦洗,总而言之就是贴心地使她的自行车焕然一新,时至今日,她才能骑着它出门游荡。
安格斯阴沉着一张脸回去。
一进门,过足烟瘾酒瘾的郗良心情愉快,将自己的书扔给他,清冷的嗓音带着笑意,“别人送我的,给你看。”
她的心情好得不正常,安格斯的怒火却在对上她那双亮晶晶的眼睛后消失得无影无踪,眉眼掠过一丝温柔,装模作样地翻了翻书,“嗯……吃完再看。”
郗良写阴原晖,误打误撞让她写对了。
阴原晖,既是万众瞩目的明星,亦是无人问津的蝼蚁。
郗良唯一的不足是她还不懂性事,写这篇小说时她知道强奸是伤害,但却不知道如何强奸如何伤害,所以小说里有权有势的大人物科林是怎么强奸晦生的,她写不出来,干巴巴一笔带过。
然而,她始终是聪明且具有攻击性的,她在小说里委婉地表达了晦生是可以在床上杀死科林的,因为科林也是要睡觉的,而且和晦生像夫妻一样睡在一张床上。
当初看到这一点时,安格斯不禁回忆起自己对她的防备,终究都不是多余的。若非他有绝对的本能和实力,他早已像她的未婚夫,自以为是招惹郗良这个阴狠的小疯子,下场就是轻飘飘地死了。
将书籍放在案几上时,安格斯看见报纸,随手翻过来,报纸头版竟然是康里·佐-法兰杰斯,他新收购了一家大名鼎鼎的珠宝公司,刊出的照片只有他的侧脸。
郗良走过来将报纸抢过去,又看了看。
“你知道这是谁吗?”
安格斯装不认识,“谁?”
“他,就是铭谦哥哥的父亲。”
郗良盯着报纸,安格斯盯着她,“那么也是你的父亲?”
郗良摇摇头,“不是的,我和铭谦哥哥没有血缘关系。他的父亲只是他的父亲。”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瞬间,安格斯仿佛可以从郗良冷漠的侧脸上看见报纸上那个男人冷峻的侧脸。
“你买这份报纸干什么?”
郗良眨了眨眼睛,手一松,报纸掉回案几上。
“终有一天,我要杀了他。”
“……杀了谁?”
郗良伸出修长的手指,向下指着报纸上的男人。
“为什么?”
郗良咬牙切齿道:“如果不是因为他,铭谦哥哥就不会离开我的身边,我们现在还会在一起!都是因为他!终有一天,我一定要杀了他!”
安格斯微怔,郗良自说自话一脸欢喜,“只要他死了,铭谦哥哥就会回家,我也会回家,我们一辈子都在家里,一辈子都在一起,还有江娘,这样就和以前一样了……”
郗良做着她的美梦,幽灵一般飘去餐桌旁边。
安格斯垂下眼眸,默不作声地凝视报纸上的康里。
怀着孩子的郗良,仍在做着和旧爱重温旧梦的白日梦,她的未来已经打算好了,杀掉旧爱的父亲,双双回到那个遥远的国度,双宿双栖,至于其他人,孩子、安格斯,全然不在她的计划里。
暗自叹了一口气,安格斯无力戏谑笑着,若无其事陪郗良用餐。
梦是不会成真的,让她梦着又有何妨。
深夜,郗良睡熟,安格斯无声走到楼下,打开抽屉,里面只有一包剩一半的烟,连个打火机都没有。他无奈一笑,如果有个打火机,他可能会相信她只有这么点烟,可没有打火机,不就说明她还有烟藏在别的地方,跟打火机一起。他缴获了这半包烟,又翻箱倒柜找了起来,陆续找出了十几包烟和一瓶瓶酒,之后再到楼上找。
郗良觉得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钱仍藏在床头柜的抽屉里,安格斯毫不意外一并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