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言盛好两碗热气腾腾的水饺,自己端一碗到客厅打开电视吃。主持人一本正经在播报晨间新闻,总算有一些声音填充这过大的房子,还可以代替彼此对话。
再下来时他已经换上运动裤和厚卫衣,年轻人惯有的打扮,穿在他这样高又匀称的衣架子身上总比旁人要好看一些。
他吃东西一向快,在旁边呼噜噜地很快吃掉大半碗。徐言说:“锅里还有。”
“哦。”徐闻站起来,眼睛瞅见她碗里的饺子汤颜色不同,“怎么你跟我的不一样?”
“我调的酸汤……”她从网上学来的。“你要吗?”
他走到她面前张嘴:“啊。”
徐言局促地将碗递给他,“你自己舀。”他却不接,只是张嘴站着,看起来分外傻气。她实在无法,舀起一个喂给他。
“唔——好吃。我也要。怎么调的?”
徐言跟着他到厨房,一勺勺在碗里加蒜末、生抽、陈醋、辣椒酱、芝麻等等,再淋上滚烫的饺子汤,就调成一碗简易的酸汤水饺。他在旁边注视她,两人站在料理台前,很近的距离,她专心致志盯着勺中调料的分量,尚未察觉。
他看她眉头微皱,她认真时脸上总会呈现一种十分严肃的样子,旁人看来像不高兴板着脸似的。在他眼里却是可爱,放调料怎么这样严谨——他遗憾过她没有选理科,但今天看来她调个调料也像配比化学试剂。能看到这一幕,也可以知足。
大理石台面上,忽然挪来一张迭成小方块的绿色纸片。徐闻捧起水饺靠在桌沿:“给你的。”
徐言一愣,迟疑地将那张纸片打开——
那上面只写了六个字:
伏久者,飞必高。
她认出了这张纸,是一张便利贴,学校里留言板旁边提供给学生写的。估计被他存放了些时间,等到现在,已经软软的有些发皱。
纸片蓦然变得烫手,能将她心脏灼烧出一个洞,那些未敢宣之于口的秘密就都被引燃了,烧成大火。你知道我要飞去哪里吗,我要去一个没有人认为我能考上的地方。我想远离你。离你远远的,离家远远的,越远越好。
她眼睛发酸,轻轻将它收进衣袋里。
“谢谢。”
中午做扁豆焖面,加了煎得金黄的鸡蛋和五花肉。徐闻吃了满满两大碗,仰头将最后一点面条刮进嘴里,放下碗时忽然说:“姐,你以后嫁人可怎么办,我吃不到这么好吃的饺子和面了。”
徐言没有看他,起身将空碗放进水池。“你不是都看见怎么做了,不会自己弄?”
他又跟上来,在旁边洗自己的。两人平行站着,一时无话,只有哗哗的水流声,她却产生欲逃的恐慌。心慌意乱地将碗洗好,终于是要甩净手离开——他猛地抓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