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爷子拿起拐杖,慢慢地扶着把手坐起,“不管怎么说,她倒是逼着我不能再留下孙家。”
他猛烈地再次咳嗽起来,眼光却转向角落里跪着的孙子。
听着撕心裂肺的咳嗽,傅峥嵘哑声说:“爷,事情已经闹大了,您老停了吧。”
老爷子彻底被他气到,他抬手将拐杖丢出去,眼看拐杖砸到傅峥嵘的额头,那里可见地破开道口子,渗出一点血色来,“你、你偷偷跑回来、就是为了和那丫头一起气我?”
“那丫头、她和傅家是死仇……”老爷子捂着心口,喘着气说:“你那点子心思她瞧得上?没骨气的东西,被人利用还断不了心思,你给我滚出帝京,一年之内不准回来!”
傅峥嵘眼皮没抬,动也不动。
老爷子真的老了。
他由始自终没有瞧得起钟琪,不相信一个女人真的能撼动到他,甚至是傅家。
那他怎么能想到,上头会注意这事,也许不止是因为舆论。
更不会想到,他大概没有还手之力。
“这时候上市不是在融资,是在送江山。能让上头收下,你给的恐怕超过一半。从此之后,你和政圈挂了钩,天上吹什么风,你就是什么情形。如果风向不对,第一个死的就是你。”江聿城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嗓音里透着冷:“我不问你是谁的手套,只问你这件事的风险够不够大、该不该说,嗯?”
……看来是江聿城动了真火。
钟琪:“应该。”
她手指搭上江聿城的手背,轻轻捏了捏,一股子安抚的意味:“澳丹对于你和钟氏对于我并不能划等号,我不在乎那座大厦——”
“对,你不在乎。”江聿城打断她的话,“你只在乎能不能讨回邵家的债。”
钟琪几不可查地淡了表情,“江先生。”
“我又戳到你的痛处了?”江聿城轻轻晃动她的下巴,“他是你的老师,也是你的责任。”
他的长指穿过她的鬓发,让她眼尾的疤现了出来,“为了他,你什么都可以不要,就算他死了十年。”
“江聿城,”钟琪垂下眼,“死人该得到尊重。”
江聿城抬起深眸。
四目交接,各自风雪涌动。
江聿城忽而自嘲地笑了声,“钟琪,你扪心自问,你和邵衍在一起的时候,和你跟我一起的时候是一样的态度?”
不是被感性操控的年轻人,能把保有底线的亲密关系维持的很好,然而这一次的事情真真切切地让江聿城看见了她的潜意识。
江聿城起身拎起外套,慢条斯理地穿上,“回来之前我让佣人热了饭,等会儿你吃一点。”
钟琪坐到沙发上,伸手去摸桌上的烟盒。余光看见江聿城走到门口,她问他:“你确定你要走?”
“总得有一个人走。”江聿城扣上外套纽扣,回头看见她点了烟,他说:“钟琪,当时在c城你就明白,我能接受最坏的结果,是你——”
他喉咙滚动,嗓音微哑:“没有和我走到最后的打算。”
本来他以为,彼此对局面有绝对的掌控力,有眼光有能力,可以确定那一种选择是最好的,就不需要其他人来指手画脚、指点江山,自负都是同一种模样,很多事不需要多说。
结果这不过是疏离的一种形式。
她不曾把最深层的大门对人敞开过。
那后面住着一个人,还有她荒芜的十年,她所有的悸动和柔软都在那儿。
而他不可能赢过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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觉得有这一章,这文儿可能被河蟹…</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