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素对着阴暗处的陆秀峰问:“有衣服吗?”
一件米白色类似及膝连衣裙的病号服被递了过来,大概是怕再次刺激原倾,陆秀峰刻意将自己的身形隐藏在阴影中。
秦素隔着衣服握了握陆秀峰的手,她感觉他的手僵了一瞬,又放松下来,而后默然地回握住她的手,直到她拿着衣服收回手去。
秦素没有看见,在黑暗中,陆秀峰的目光微微闪了闪。
她把衣服递给似乎还思恍惚的原倾:“你可以自己穿吗?”
原倾无言地接过衣服,宽松简单的开襟款式,一侧腰部有系带,有些像温泉浴袍的设计。他浑身都痛,那难言之处随着他坐起来的动作而陆续又向外流淌了些许液体,断断续续,黏黏腻腻,他沉默地穿着衣服,似乎那些疼痛和不堪都没有影响他。
但是他的手指在颤抖,他根本系不上系带,连圈住带子打个活结这样的动作都做不到!他像是在和自己较劲,一遍又一遍地尝试,最后却抖得连手指捏住系带都无法做到!
一双纤细白嫩的手轻轻握住了他的手,“我来。”
在感知她的气息离自己很近的一瞬,他无法控制地浑身紧绷,但还是顺从地任她继续靠近自己,将那些该死的带子系好。
看着她完成动作后,又退后一步站直,他心中忽然有种细微的失落。但是这股失落很快被惊慌和抗拒所代替。因为秦素绕到了他双腿之间,蹲了下来。
他拼命拽着衣摆,企图盖住他下身的狼藉。
“不要!不要!”他尝试站起来,却忘记自己的双腿还绑在床架两边,晃得床架与地面摩擦出刺耳的声音。
“我帮你解开腿上的绳子,你别动。”
可是涉及到刚刚被侵犯的隐私部位,原倾再次陷入了癫狂的情绪,根本听不进她的话。他双臂毫无章法地挥舞着,甚至推得秦素退了一步差点向后摔去。
她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素素,我们走。”陆秀峰的语气中有隐忍的恼火,他现在后悔带她下来了。这样不听话的后备爱人,不要也罢。
原倾忽然停住了动作。
秦素以为他是因为陆秀峰的陡然出现而害怕,却意外地听见他叫着她的名字:“秦素,别走。”
她待在陆秀峰的怀中没有动。强光之下坐着的他,脸色苍白,色虚弱,透着某种显而易见的经质。因着如雕塑般深刻的五官与如古玉般典雅的气质,这经质又多了份妖异的俊美。他的嘴角试图翘起微笑,但却只扯了个很小的弧度。
秦素好一会儿才明白过来,他其实是在释放自己的善意和展示自己的无害。
“秦素,你别走。”他又重复了一遍,语气中有哀求也有期盼。
对了,期盼。
在秦素揭开他的眼罩之前,在他没有看到她的面庞之前,他是了无生气的,何提期盼。
“我不动,我保证。”他的表情几乎是哀切的,配上他精致的五官,很难令人拒绝他的要求。
秦素色难辨地看着他。她不知道陆秀峰是如何向他提起自己的,但是似乎……他对她有种特的依赖?
见到秦素并没有再靠近自己,原倾的表情更加惶惶,他甚至伸出了自己刚刚恢复自由的手,“你可以把我铐起来。”
他的语气诚恳而卑微。
他的内心在疯狂地吼叫:不要走,求求你,不要走!
秦素的存在令他心安,因为她的出现代表着任何的折磨、不堪、屈辱、绝望,都会离他而去,他的身体和内心都可以得到安息。
她是光,是水,是食物,是安全,是活下去的必要因素,无法或缺。
也是他绝望与黑暗中的唯一救赎。
他后悔极了刚刚自己的失控。
他吓着她了吗?
望着轻轻拥着秦素的陆秀峰,他心底忽然升起滔天妒意。
他想,把他的救赎抢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