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生的海族拥有蛊惑的歌喉,而人工繁育的成品人鱼却不会说话,早年间被药物毁掉的喉咙连发出呻吟和嘶吼都做不到,人鱼虽然体表冰冷,但却是恒温动物——它的血是热的,在动情时,心自然也是热的。
克劳乌斯在这座巨大的,做工优良,尺寸宽敞,仿佛牢狱的附魔水族缸里翻滚,美丽强壮,鳞片逆起并震颤不停的鱼尾搅动水波,成年性感的雄性人鱼在水中用双手自纾,搅混的水中或许有它的体液,或许也有它憎恨这个世界以及被欲望支配,可笑的自己的眼泪。
它想起了繁殖场里一直以来被它轻视的,交配中的同类们,想起了生下它的父母常年被催情药物折磨的惨状,想起了教导过它的奴隶商的培育师,他们教导它知识技巧,却又野蛮剥夺了它发声的权利,它想起了自己那被人践踏的自尊和无法熄灭的憎恨……
最后,脑海中残留的画面是一个穿着施法者斗篷,裸露出的一小节手腕白得刺眼的人类女孩。
她安静,乖顺,淡漠,厌世,跟它一模一样。
极乐的瞬间,所有理智和自尊都化为灰烬,雄性人鱼颤抖着射出了大片欲望的汁液,奴隶贩子没有说错,它的确拥有优异的生命素质,射精的过程持续了很久很久,一股接着一股,数量极多,半透明的白色体液在水中扩散,污染了眼前这片水域。
如果此时,有一位真正的雌性能有幸跟它交配,想必她会非常非常快乐。
人工繁育的人鱼是不会说话的,就算最灭顶的快感也无法让克劳乌斯发出一点声音,但不知为何,原本埋首书本的萨菈突然抬起头,看向自己豢养人鱼的方向,她发现情况有些不对,女孩担忧爱宠的处境,沾着墨水的羽毛笔被匆忙丢到地上,她快步跑了过去。
女孩靠近巨大无比的水族箱,却因为浑浊的水波和人鱼舒展震颤的长发和鱼尾,看不清它的表情,不知道究竟出了什么突发事件,焦急的少女转身,搬过仆人换水时使用的高梯,快速爬上去,带着一丝慌乱,不顾水浸湿了衣裙袖口,她透过水面伸出手,呼唤着她喜爱的,一直以来默默陪伴自己的人鱼。
“克劳乌斯,克劳乌斯,你还好吗?”
女孩焦急的声音对它而言,如同残忍世界的开启暂停键,又或者是可能存在也可能不存在的明怜悯的垂眼,蓝鳃人鱼在水波中缓慢上浮,这个手背生长着灰蓝色鳞片,全身冰冷但内心缓慢灼烧的男人轻轻握住萨菈向它伸来的手,它的指间还残存着自己带着肉欲气息的精液,俊美的人鱼闭上疲惫的眼睑,将湿漉漉的脸颊埋进少女温暖,雪白,柔软的掌间。
我没事,我的主人,以及这个世界上跟我一样的可怜人。
繁殖人鱼不会说话,这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沉醉在自纾快乐余韵中的雄性蓝鳃人鱼克劳乌斯灰色的睫毛轻颤,用它生有倒刺的湿润舌尖轻轻舔过女孩手心——像一条狗,又像一只猫。
它在想,幸好人鱼不会说话,我在想什么,你也不会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