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罪孽,这是狂邪,这是亵渎。
少女在昏暗的雨幕中狂奔,这奔跑的姿态狼狈又丑陋,一点都不淑女,她喘息着,到最后跌跌撞撞,却仿佛不知疲倦。
有什么事情不对……绝对不对!
哪里有那么多的巧合!这分明是一场精心布置的歌舞剧!她跟莉安娜都是这幕剧的蹩脚演员!
她被骗了!!!
她的朋友非常喜欢她,她也非常喜欢她的朋友。
她对魔法钟塔的前辈心生仰慕,她的朋友也同样暗恋着某个不知名的男人。
她喜欢诗歌和戏剧,她的朋友也喜欢。
她邀请她的朋友来看人鱼,然后她的朋友就再也不理她,然后从楼上摔下来,陷入了牧师医者束手无策,只有迹和诸才能唤醒的深度昏迷之中。
这个如齿轮般精密运转的世界是由无数偶然和必然,以及更加戏剧性的巧合所组成,但如果有一天,巧合遇见巧合,而且必然只会遇见巧合……那说明了什么?
只能说明,所有事情全部都不是巧合!!!
谁来告诉她究竟是怎么回事,到底是谁,究竟是什么人在暗地里主导这一切的发生?
如果有人厌恶我,憎恨我,那仇恨的毒液只应该喷射在我的身上,而不是让其他不相关的人来承受这无辜的灾难。
莉安娜,我的莉安娜,我的朋友……她是那么活泼可爱,聪明灵巧,她是这世上最好的姑娘,与魔法世界无缘,出身良好的她本不应该承受这一切。
如果她必然会因为与我的相遇而受到伤害,那我宁可这辈子从来都没遇见过她!
萨菈从来不信明,她只相信自己,可现在仅凭她自己救不了任何人,她隐约有种感觉,似乎有什么很可怕的事情在静悄悄发生,可她毕竟不是全知全能的明,那时的萨菈·冯迪尔,并没有意识到莉安娜的厄运对她而言,仅仅只是个开始。
第二天,淋过雨的萨菈吞服过魔药后,依旧发着持续不断的低烧,她动作有些迟缓,在导师的实验室里整理文档数据,接近中午时分,萨菈那形态如鬼魅般的星灵导师在其他几位高阶魔法师的陪同下,给他们这群下位魔法师们下达了每个人在这个月底魔法师位阶评价时的个人审议题目,属于萨菈·冯迪尔的,是现场实验操作环节的考题,这次考核的成绩,将会直接影响她是否能从一阶附魔系魔法师的身份升入尊贵的二阶。
这次考核的评测对她而言,可以说是至关重要,这关系到切切实实的金钱,荣耀,社会地位以及家族内部评价。
如果她能顺利成为魔法钟塔认定的二阶附魔系魔法师,再加上她原本的伊比利亚公爵唯一继承人,以及赛德里克皇帝陛下心爱情妇达莉丝夫人的孩子这些多重身份,至少在帝国,能让她主动躬身行礼的人就会变得更加屈指可数了。
导师一直对她严格要求,母亲达莉丝夫人也期待她能拿出更好的成绩,在完全不考虑他人感受,近乎贪得无厌的期望值上,这两个平时没什么交情的人似乎从来都不知道什么是人类的极限,他们只想要更好的满分答卷,可无论他们两个身为老师还是母亲都十分难以形容,但归根结底,萨菈还是爱着他们的。
如果可以的话,她也想满足他们的期待,她一直以来都是强迫自己这么做的,但女孩的这一想法,在她看到分配给自己的考题时彻底碎裂了。
《海族人鱼种肉体改造为直立行走种的实际操作可能性》。
一场面向所有考官的公开实验操作,过程及结果归入档案,活体材料以及实验工具均需自备。
萨菈·冯迪尔那时候的大脑是一片空白,对她而言很少会产生的恐惧和愤怒充斥在心口发出刺耳的尖啸,如同被彻底激怒的墓地女妖,而心中高高悬挂着的,那只一直都未曾落下来的另一只靴子,如今终于踩在地面上,可她到现在为止,都不知道穿着这双靴子,将淬毒的刀刃抵在她身后,默不作声的人究竟是谁。
有人一直在凝视她,观察她,他的目标是伤害她,摧毁她——也可能这不是他的目的,只是他的手段,他真正想要的东西可能比这些更阴冷,更黑暗。
……真是荣幸啊,不知名的阁下,我对你而言有那么重要吗?
少女在极端愤怒的情况下,依旧保持平日里面无表情的宁静,她询问导师,人鱼种的下体改造实验过于猎并非主流,至今为止并没有成功的记录在案范例,海族生命在生物范畴内的近亲物种当中,也都没有能替换上的双腿这种类似构造的代替品,这个课题不成熟也不具可行性。
而且实验活体要求身心健康这一点很难找,人工繁殖的人鱼在智力上多多少少都有缺陷,况且对附魔系的她而言,考题已经严重偏题了,这明显是属于死灵系和生命系的范畴。
萨菈申请更换试题,她愿意接受附魔系范畴之内,比这个更困难的考验,却遭到了所有考官的拒绝,她的星灵导师更是将她合情合理的请求视作不愿接受课题的逃避。
“这是非常有挑战性的实验性操作,无论成功与否,都会得到宝贵的数据。”
“你不是第一次接触海族,解剖课和生命学的相关课程也都是满分,你申请更换考题的理由并不成立。”
“至于合格的实验材料稀缺的问题……”
“我记得,你不是有一条人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