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了一眼,进了浴室。
梳洗妆扮,她需要做的是把欲的生命力涌动出来,这是工作。
韩汀要她是什么样,她便成为何物。
临摹效仿久了,冷艳孤傲秘轻佻仿佛渗进骨血,她的眼你再也读不懂,若懂了那就是场强奸。韩汀想要恢复原本,想回到最初她莽撞直白的扣响房门跪他身下。
她舌绵滑灵活,身柔软含情,径别有洞天,尽管不看他。
那不要紧,总会有那一天。
陆烟没开排气扇,雾气腾腾,从浴室到客厅,水渍淋了一路,沿蔓沙发处聚更多。
她裸着,嘴里叼着烟,礼服就在身旁,没欣赏,自顾自抽,好似开胃菜,足足两根后她才换上。
她可以是曾经的陆烟,选择权在她手中。
去的路上发生了小意外。
有人跟踪她,和韩汀手底下跟法不一样,狗急跳墙逼疯乱咬人那种。
不容易甩,陆烟闯了五六个红灯,狗皮膏药撕都撕不烂,她差点以为宴会泡汤了,准备推掉。
在她摁通电话前,警车和她打照面。十字路口出了车祸,好巧不巧跟踪她那辆,陆烟返回时,一双眼睛一直盯着她。
救护车,警车,看戏的,声音此起彼伏,谁也注意不到人群里一闪而过穿着红裙的女人,但她没看清驾驶座人的脸。
陆烟去晚了,反正床上相见,早或晚有何差别,可触了韩汀逆鳞,具体哪陆烟没兴趣知道。
白艺闻来了次电话,为谁探底帮谁传话,心知肚明。
陆烟只说句堵车,回之是轻笑。
冷风吹得她肌肤发紧,天真他妈凉。
这是整座城市最不配有烟火气息的地方。
宴会规格不低,韩氏主场,请了有名有姓的导演,商业人士。
明面上的,地底下的,全安排周到。
陆烟小角色,陪酒玩床,没存在感,去的时候已经开了,她走偏门。
火红裙尾一登场依然吸引不少目光,陆烟懒得给眼,艳唇绿耳环,她将浓郁的春夏穿在身上,却裹挟着凄风冷雨。
无法以美好来形容,她是残缺的,跳出霞光,是彻头彻尾唯爱甚欢的庸俗人。
陆烟提着裙摆,迎着韩汀,大胆放荡。
韩汀和她的关系娱乐圈人尽皆知,猫和老鼠。
但猫追老鼠还是老鼠抓猫,谜底未知。
众目睽睽之下,韩汀给她披了西装,同行离开。
女人对女人是特殊存在,倪如姿虽没到场,她的名号传遍了会场,八卦猎从不分贵贱,人则不同。只要愤懑有一点交集,哪怕前一秒杯酒戈矛,便能相敬如宾。
西装稳稳披在肩上,陆烟不动声色移开,“谢谢。”
太有距离和分寸了。那头误入家中的花豹,伫立在山石崖边要跑了。
是毒品的原因么,韩汀竟忘记说话。
墨绿色耳环晃着,晃到跟前,他被熟悉的感觉叫醒,惊觉已经走了出来。
戏剧落幕表演散场,女人眉眼清冷,判若两人,“我加了点调味料,你觉得怎么样?”
韩汀太阳穴直跳,覃昀,那个他放过的人搅进了他和她之间。
她拿覃昀当筹码,陆烟就是面镜子,照得他腌臜卑鄙龌龊阴暗。
世事他照样拿捏,何况这小小人心,他从不求。
他才不会,“差点。”
“差点什么?”陆烟淡淡地看着他,又好像看着叁年前的自己。
她在告别。
韩汀眸如利剑,笑里含刀,“我给你的东西用了吗?”
枪,只有一颗子弹的枪。
叁言两语道出结局。
陆烟要怕得怕,可装不出来,她失笑点头,“恨的人太多,我怎么用。”
韩汀无声喘笑,眯起眼睛,“过了今晚,我教你。”
陆烟脱西装放他手心,“我可能学不会。”
高奢礼服,粗布灰衫。
重影交迭,虚实幻境。
电梯门缓缓关闭,韩汀望着她离去的模样。
窟窿里再次漏了一拍。
她跑了吗,没有。
定然会来找他,跟那年雨夜一样。
快捞起水中月了,他会捞到。
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