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昀拉她去浴室,凉水浇下来,陆烟说不清是冷,还是他的进入让她抱紧了他。
浴室没开暖气,他又故意放凉水,陆烟只得抱他,恨不得整个人被他包裹。太冷,上一次这么冷是在浅池旁。
她说了什么。
陆烟迷迷糊糊地想。
她记得覃昀失控前她说:“是我要求罗执也这么做。”
她提出的计划,她造成这样的后果。
她想让覃昀明白,从不真实的梦中清醒,他该恨她。
但覃昀也没忘过啊。
他怎么可能忘,当他试图去忘,总有人一旁提醒,这是条死路,你不该找她。
陆烟冻得眼眶发红,覃昀才把她抱到流理台,东西全被陆烟打掉了。
身后刺骨的凉,身下是一片火热,她本能向后逃,可身体记忆阻止她跑。
她从来没有这么激烈的反抗过,走投无路推他胸膛,指甲深嵌。覃昀任她抠,最好再狠点,狠到他不会心疼此刻的她。
陆烟抽出一只手扇他,巴掌没落下,就被覃昀攥着,摁在她头顶。
耳边有人断断续续跟她说,跑。
那样倔,那样不留情。但陆烟听不出不甘。
她往后躲是冰冷的镜子,退无可退,他给的太少了以至于她冷,这么少,也足够了。
陆烟视线中是模糊的影儿,他紊乱的气息和她一样,快是要和她融为一体。
她紧握的手慢慢松开,一起的,还有仅存的距离。
相贴相依,可只能这么近了,只能到这种程度了。
这次轮到覃昀看清楚,看到他的欲望,看到他是如何蚕食她,她搅弄他。
看到她眼里的自己有多么狼狈,明明是他掌握支配的权利,却处处被她拿捏。
她像是捂不化的冰块,非得等她融化,而他们都没有时间了。
她会走,这是覃昀一直坚信的。
淋浴水没有关紧,滴着。陆烟像枝枯萎的玫瑰,那么碎弱,刺又那么锋利。
眼眶红透了,眼泪迟迟未落。
她不会哭。
一会儿就好,所有事情都会干干净净,陆烟感受到前所未有的舒心。
闭上眼那一瞬间。
陆烟忽然想起谁。
那个人,正在哪。
她好像不再是一个人,他在脑海里如此清晰,叫她睁开眼,叫她看着他。
“覃昀。”陆烟淡淡说,“吻我。”
她第一次主动要求,强忍的泪无声告白。
陆烟已经想好覃昀拒绝后她要怎么做,但覃昀吻了她。
一下一下啄咬她的唇,轻轻地,怕碰碎,陆烟不满足流于表面,但吻太厚重,停留在此也很好。
这是陆烟从他这儿捞来的东西。
单薄却有力,这种快感甚至超过身下的填满。
陆烟不得不迎合覃昀,她给了他最优美的曲线,疯狂,放纵,不堪,都给了他。
窗外烟花炸响,陆烟想起他们相遇后的第一夜。
喘息呻吟都像是陪衬,唯有吻是真实。
陆烟紧着,双腿紧紧夹着他,她让他射进来。
吻从刚刚开始没停,覃昀咬碎陆烟的尾音,咬碎任何会令他发疯的字眼,截断会让他改变主意的缝隙。
他没留后路。
陆烟想抚平他皱起的眉头,当下应该享受,而不是痛苦,但手被他禁锢。
陆烟能做的,是看着他,占有他一切感受。
是这样的人,他懂你悲戚,懂倾塌的痛苦。
他的生活本是黑色,却执拗吸食属于你的那部分。
他抱起了我,而我在腾空的一瞬,窥见了短暂猛烈的阳光。
陆烟知道他不会放弃,他的所作所为都告诉陆烟。
这个男人,他一辈子不会放弃。
他们爱的本质其实是恨,而这些陆烟带给他太多,满的要溢出来。
在爱与被爱中选择自我得救,亲吻的黑暗会滚烫骑来,它没有光依然烧漏跳动的心脏。
他会畏惧,她在权衡。
最后一天,没亮的天,陆烟要走。
覃昀从身后反手按紧,陆烟拉不开。
她转过来倚着门,抱胸看覃昀,他手没放下,小臂还擦她耳边,陆烟就顺势靠着,“干什么?”
他叼根烟没点,面无表情注视她。他青筋脉络本来就比平常人清晰,握个杯子看着都像用了狠劲儿,此刻由于承受陆烟施给他的力,手臂肌肉绷起。
陆烟看得出来,他生气了。
拴住他这几天她摸清楚覃昀脾气,他要是开心会对你温柔点,要发怒就是这样可怕的沉默。
陆烟不管,她要他有求必应,她有一百种方式让他愿意。
覃昀穿的一身,是陆烟扒出来的。
那天在浴室做完,覃昀丢下她先走了,这是他房间的浴室,估计他去了另一间。她听见沉闷的关门声,和欲遮欲掩的水声。
水洗净了所有痕迹,陆烟站在镜子前整理的时候,已经忘了当时的激烈。
她裸着晃到房间,覃昀衣柜黑白灰色调,陆烟挺嫌弃。她咬了下烟头,精准无误找到酒吧那晚覃昀穿的衣服,捆绑着记忆,抛去爱恨的记忆。
那一夜,她动机纯粹——跟他做,那一眼,没有他们的过去与将来。
陆烟抬眼,在他身上停留几秒,转而看着他。
她冷漠地审视覃昀,但她像一个乞丐,而不是匪徒。
为讨他一句话。
为什么一直穿,因为喜欢,还是因为我。
他伤口好的差不多,纱布还是她换的。手法并不娴熟,陆烟不喜欢处理伤口,她经常熬着过。
她包扎费了点力。可能覃昀猜到一旦伤口愈合,也就完了。
“你在挽留么?”陆烟说。
他恢复得很快,他把纱布撕了,一点不怕疼似,搞得皮肤泛红。
这几天陆烟将他养得不错,脆弱都有了,起码她能感受到。
如果是几个月前,他会憋着。
“我不留。”
覃昀带着笑回答,这一笑让他摆脱被动,占据上风。
陆烟是有一刻想,他会留她。
陆烟不说话了。
停了下,安静流逝的一秒,做决定的一秒。
覃昀点点头,松了手,“走吧。”
或许他不知道怎么开口,他们之间,一直是陆烟主导。那句我等你,是他仅有掌握他们关系的时刻。
也是经过那次仓促的分开,以及太多太多次分离,他已经认了。
锁没落,他松手便漏了一条缝,门被风吹动,撞到陆烟又打回去,反反复复。
“喝一杯。”
啪的一声,落锁。
覃昀未及转身,陆烟就走过来,她不玩吻额头这无聊的游戏,所以她先吻。
骗他的。
不是吻。
“时间还早,再做一次。”
覃昀看穿了把戏,拉长距离,陆烟没得逞。
不止这次,倘若他不愿,她怎么能轻易控制。
他们都贪恋肉体纠缠的短暂安宁,可以抛弃整个世界的不管不顾,对他们来说,只用想尽办法索取。
他们耗不尽,因为对彼此的欲望无止境。
他和他们不同,知道她的一些过去,有时还帮她收拾了烂摊子。他说着厌恶,动作却都是想念。但他不会以此作要挟,不像那些男人欲求不满,他知道界线在哪。倘若陆烟没有记起,他能一直瞒着。
陆烟是固执的,固执里是她单纯的目的——身体。
于是她要他,不管他是不是覃昀。可她要他看她,所以他又只能是覃昀。
她喜欢他眼里的痛苦,喜欢他理智尚存的时候那种折磨,
不想射进去,却因她的搅食不得不攀附。
覃昀觉得自己一定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