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死的是我们的孩子,你也会变得像现在这样患得患失吗?”
从未相信过许墨会允许樱落受一点伤害,可不知怎的,这句话冷不丁在脑海中冒了出来,让人不寒而栗。
走廊并不短,我几乎是在扑进婴儿房的。
樱落安静地躺在她的小木床中,笑盈盈地伸手拨弄着挂在上方的布艺床铃,橡皮粉色的小裙子将她的皮肤衬得很白净。
看到她安好,悬挂到嗓子眼的心脏终于落回胸膛。我像是被抽去灵魂一般,缓缓跌坐在地上,连自己呼吸声都格外清晰。
“哎呦,太太怎么光着脚?”保姆见状,小跑着从我卧室拾回拖鞋,套在我的脚上,絮絮叨叨地埋怨起来,“孩子这屋有地毯,可走廊地板也凉啊,您还在小月子里......”
“妹妹为什么会在这?”待我喘匀气,昂头向保姆问道。
“许先生前半夜就抱回来了。”她一副诧异的情。
“他说什么了吗?”
“许先生说您第二天还要工作,怕您夜里还要起来哄孩子,睡不好。”保姆和顺地回应。
醒来时,半边床留有余温,卧室的空气里还飘着他的味道。许墨从我房间离开不久,想必他送完樱落,又回来在我身边度过共枕无言的夜晚。
“那,他人呢?”
“跟昨天一样,也是一早就走了。”保姆又想起什么似的,从一旁桌上拿来一个小信封递上,“这是许先生要我给您的。”
摸起来是张卡片,我不敢猜想写在其中的文字,保姆在场,又只能屏住好心不去拆开。逗了一会儿失而复得的樱落,又在洗漱回来还在犯困的白星羽头上撸了两把,踱着步子回自己房间,忍不住在走廊上拆开。
卡片是最普通的样式,素净的本白色纸面印着烫银图样,里面只有一行工整隽秀的钢笔字:
今晚8点,研究所301室。
今天是周二,李泽言走前,要许墨每周留两个晚上为我做心理疏导。
某种程度上来说,这笔无厘头的交易拯救了我们三个人。
只是不知道两个病人在一起,真的能够互相治愈对方吗?
公司距离许墨生命研究所并不远,加了一会儿班,估摸时间将至,我收拾好包包,穿过中心大道进入恋语大学。
寒流过境后的夜晚总是格外湿冷,学渣在寝室抱着电脑看剧,学霸在图书馆挑灯刷题,几乎没有什么人出入校园,只不过偶尔有三三两两裹着棉服的学生瑟缩着疾行而过。
正门喷泉前立着个熟悉的身影,米色格子羊绒围巾在脖颈后松松垮垮地绕了两圈,手插在口袋里,黑色大衣的下摆处隐约露出里面白大褂挺括的边缘,他有意无意地看向校门口。
“许...”
还没有喊出他的名字,许墨已然转过身,向研究所方向走去。
相隔不远,他绝对看到了我。
“发什么脾气啊,大坏蛋。”我跟在许墨身后,低着头气鼓鼓地去踏他影子的脑袋部分嘟囔,“哼,踩扁你的头。”
人离路灯越近,影子便越短。
可惜等到整个人撞进许墨宽广的后背中,我才意识到这一点。
大衣硬挺有型,许墨又瘦,这一撞,我的鼻子都酸了。
一面揉了揉鼻子,一面抬起头。站在路灯下的许墨侧过身,意味深长地看着我,脸上一丝显露心境表情也看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