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哭。”基米尔的脸色前所未有的冷,预防性提醒道,“我们得谈谈。”
莉莉娅的视线在伊塞安身上转了转,心脏不轻不重地沉了一沉。有这家伙在,她的计策能不能施展还是个问题。
她便开了门,沉默地坐到床上。接下来和她想的一样,基米尔问她用了几次钥匙,都做了些什么。
“你得事无巨细地告诉我。”他给了伊塞安纸和笔,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到她对面。典型的审问架势,白纸黑字,无法翻供。
莉莉娅不开心,很不开心。
她耷拉着脑袋,快速思考着撒谎糊弄过去的成功率有多大,以及基米尔到底帮没帮她。
“我会怎么样?”她问。
“这个我没法回答你。”
“……”
基米尔太生硬,莉莉娅不喜欢。
僵持许久,小姑娘鼓了鼓嘴,决定赌上一把。
“你确定要让他听?”她指了下伊塞安,语气里带着点挑衅。
伊塞安笑得云里雾里,倒是基米尔愣了愣,心有不安地猜测着她在暗示些什么。
“你……你先说。”大天使莫名紧张。
“哦,”莉莉娅失落地叹了口气,半真半假道,“就是在体育馆,希尔的演讲过后,你被几个学生打了,晕过去一个星期,医生说你很有可能醒不过来,我就……”
她边说边注意两人的情。这事是真实发生的,她说起来没有什么心理负担。倒是基米尔和伊塞安一脸困惑,俩人面面相觑着,完全不觉得会有这种事。
“我在体育馆?我为什么要去?”基米尔问。
会议是例行会议,每天下午都有,不可缺席。并且他对希尔一点兴趣都没有,不至于翘了会议特意去看。
“我不知道啊,”莉莉娅摊了手,“你们相信我。我还记得打你那几个学生长什么样呢,你是不是给了他们不合格?”
基米尔呆了一呆,伊塞安转头问道:“真有这事?”
是有这事。
“只用了一次吗?”伊塞安问。
“还有一次,”莉莉娅说,“但情况差不多。”
“这是第三次?”
“对。”
“为什么这次变化这么大?你在什么事上做了改变?”小天使追问道。
“大概……”莉莉娅转了转眼睛,福至心灵道,“我邀请他来我房间?”
基米尔:“……”
他适时打断了俩人的对话,欲盖拟彰地清了清嗓子:“今天就到这里吧。”
伊塞安不满地看着他,基米尔一副要赶人的样子,小天使没办法,只得从椅子上跳下来。老大不情愿地挪了两步,他又忽地停住了。再转身时那一双眼睛亮得发光:“哎呀,差点忘了,还有鞭刑呢。”
“啥?”小姑娘惊呆了。
“长老会给出了惩罚。”伊塞安指尖一点,条例便跳了出来,每一下都有计数。
基米尔:“……”你那么兴奋是做什么?
莉莉娅不知道十下算不算多,但那一定很疼。她在看到基米尔手上的鞭子时,眼里就条件反射地泛起了泪花。
“我们也没办法。”基米尔连忙辩解道。
他显然是紧张的,并且他很清楚一点,如果莉莉娅拿那天晚上的事做威胁,那他根本没有自我澄清的余地。他没有向长老院说出莉莉娅的名字,多少也是有这方面的考量。
他望着她,眼戒备而警惕。他以为她至少会争辩一下,但没想到,莉莉娅只是抬头看了他一眼,便乖乖在桌上趴了下去。
“好吧。”小姑娘抱着早点结束、并且自己确实有错的心理,没有什么挣扎地妥协了。
她把头埋在臂弯里,裙摆翘起一个弧度,轻薄的布料稍稍摇了摇,这才堪堪停住。
基米尔有些意外,他下意识盯着她看,呼吸却没来由地急促了起来。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好半天才慢慢松了开来。他想不明白,明明错的是莉莉娅,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备受煎熬。
在这种情况下,他的犹豫对莉莉娅来说只是一种折磨,小姑娘等了半天也不见有动静,她把脑袋移了移,望了眼身后的基米尔。
基米尔猝不及防接触到她的视线,一下子颇有些狼狈。他轻咳了下,不大自在地开口说:“还是让伊塞安来吧。”
“哦不,”莉莉娅轻呼了声,接触到小孩暧昧难当的笑容,小姑娘生生打了个寒颤。
整个过程慢得可怕,鞭子呼啦挥舞的声音响亮极了,风声伴随着皮肉鞭打的声音充斥着整个房间。莉莉娅咬着牙,自始至终都没有哼一声。
而基米尔在第一下过后就离开了房间。
他发现自己见不得这种场景,他的心紧得发颤,手心里全是汗,脑子一片空白。他甚至有些站不住,只得蹲在门口,茫茫然盯着地板。胸口很凉,凉得发慌,某种愧疚和不忍交织着,蛛网一般把他缠得死死的。
直到伊塞安开了门,小天使看样子心情不错,还顺带夸了句:“你的莉莉娅真能忍,一声不吭的。”
他看着基米尔抬头,那迷茫却又湿润发红的眼睛成功让他闭了嘴。小天使叹了口气,一句“你呀”在口中踌躇了半天也没有说出去。
“你没救了。”离开前,伊塞安这么说道,附带翻上天的白眼。</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