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刚到国外的几个月里,起初秩宁的动态更新得很频繁,社交,学习,购物,今天加入英语社团,明天和舍友去做公益。置顶里的消息框还停留在几个月前的时间,秩宁向上扒了扒消息,只感觉一口气堵在心里不上不下的,她看着朋友圈里自己半真半假的动态,怒气上来准备删掉,最终到底没删。
他不是爱端着吗,最好永远别联系她。
秩宁关掉手机前恶狠狠地想。
朋友圈又沉寂起来,她吝啬于再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剖开给那个人看,她是有些伤心的,怨他没有一丝挽留,恼他没有一句问候。
若说刚到国外时她是和他赌气,甚至夹杂着一丝庆幸,企盼老秦能幡然醒悟,同意自己回去,那后来,她便是陷入了一种自我怀疑当中,秦馥觉得自己由于狭窄的视野,简单的社交圈,所以一叶障目,才愿意和他在一起,却并非出自真心,那她是否是这样呢?她日思夜想了几天,心中暗暗较劲,她就是认识再多的人,见了再多的景色,也绝不会动摇什么。
即将到来的新年里,秩宁在古丽的邀请下飞到了加拿大。
她和古丽坐在壁炉前,叽叽咕咕地说着话,另一边秦子安俯身在桌案前,提笔写着对联,外公在一旁指点着。
“……所以秦子安真的有八块腹肌吗?”秩宁撑着脸,拨了拨炉里。
古丽红着脸,气音一样地恼羞成怒,“我怎么知道?!我又没仔细看过!”
秩宁看向秦子安,咕哝道:“没仔细看就是看过喽!还以为秦子安是个柳下惠呢!”
古丽一把扭过她的脸,怕被秦子安看出什么端倪,见秦子安正和外公说话根本没注意这边,松了口气,秩宁对着她比了个口型“夫管严”,古丽脸不由得更红,丢下一句“色女”落荒而逃。
等秦子安写完,古丽才从厨房出来,和秩宁一起贴对联,秩宁促狭地看着她,她脸上红晕未退,躲躲闪闪地不敢看秦子安,秦子安过去想和她说什么,手机响了,他接起来,喊了声“爸”。
那头不知道说了什么,秦子安应了几声。
“秩宁,你怎么发呆啊,把那联拿来呀!”古丽踩在凳子上看她,秩宁才连忙回。
这边的动静让秦子安回头看了一眼,顿了顿,说:“是,薛叔叔的女儿也在,她也在国外呢,我们就让她过来了。
秩宁捏着胶棒等着,却不由自主地听着那边的声音,全贯注间一只手机就伸到她的面前,上面显示正在通话,她不由抬头看去。
秦子安站在她的前面,脸上有些莫名,“你接下。”
秩宁把胶棒给他,拿过手机走到一边去。
她不说话,那边也就沉默着,半晌,那边叹了口气,喊她:“宁宁。”
秩宁鼓了鼓脸颊,努力抵挡眼眶上涌来的热意,“你还有事吗?我挺忙的。”
过了一会儿,那边声音更沉,像贴在她耳边一样,“春节也不回来吗?”
空了两秒,秩宁将电话挂断。
明明是疑问句,却似乎含着那么多的幽怨、惋惜,复杂的情绪如此多,她却不知道该为哪个伤心。
那之后,秩宁时常在晚上睡觉前想起这句话:
【春节也不回来吗?】
越想便在心理扎得越深,然而各种事情纷至沓来,竟让她也无暇去想这些。
联合会里想做一个关于中国抗战史的宣传网站,几位学长设计出来后不断在优化,想请她为网站撰稿。写文章她在行,历史确实并没有多大的涉猎,只好去找各种资料。网站建了起来,点击量慢慢变多,正是一片向好之际,联合会的基地却被一群仇中的人砸了。双方对峙中,秩宁被掉下的花盆砸中了脚,送到了医院。
吊在了两天的水,秩宁实在是受不了医院的气氛,在大家的一致同意下,搬到了学校两公里外的一家酒店休养着。
原先牵头的那位学长坐在旁边,头顶的纱布显出一丝狼狈,语重心长又慷慨激昂地背诵了一片鸡汤文,才带着众人离开。
稍稍动了动剩下那只腿,秩宁感到一些疲累,关了房间的灯,睡去了。
伤口轻微的炎症依然让她有些昏昏欲睡,再醒来一抹落日余晖洒在床尾,秩宁盯着头顶的花纹看了看,正准备起来,一双手就架上了她的胳膊。
“……古丽?”
“正是在下。”古丽不甚友好地笑了笑,“我的姐姐您可真会折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