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梨也摇头自我否定,她不信他的使者是黑面,她急切地望向白眉使者的双眸追问:“那你明天不来,陆成坤怎么办?他不是来渡魂的对不对?他的木牌上没有日期,没有期限,他是不是还活着?”
白眉使者略过前面的所有问题,直接点头。
胡梨的心跳停顿了,说不出是惊是喜,叁步拽住白衣,她迫切地想要答案:“他在哪?肉身在哪?他是被山奶奶引梦进来的吗?还是怎样?”
“狐狸,冷静一下。”白眉使者轻笑摇头,一面朝她背后望,一面安抚她:“在医院,那夜暴雨他溺水时被陆成宥的朋友们救下来了,和他弟的尸体一起送到医院。大夫给他做了手术,肉身还没苏醒,魂在醉云山,如果他意识不到自己的状态就永远不会醒,什么时候回去,要看他自己想不想回去。”
胡梨倏然恢复心跳,咚咚地在一方窄室里释放,他必须回去,她能听到自己的鼻风洒到空中,下一瞬被希望接住。
陆成宥攥握他的肩膀,使力扑向身边的哥哥,他们听到答案,陆成宥激动地抱住他。
白眉使者的几句话点醒了他。
那日阿姨被引梦进山,拉着胡梨的手问陆成宥,当时来不及思考那么多,也并未注意到阿姨没有提过哥哥,原来如此。
那一拥是二十四年的浓血,是二十四载春秋同手,这一拥从此昼无可昼。他们穿过逆流人潮,看到潮涨潮落。
记忆的锁被撬开,儿时同穿一条开裆裤,哥哥扶住车坐教他骑自行车,他以为他的二十四年里没有一天做过自己,可他的篮球是哥用零花钱买的,他的球鞋是哥送的,他做多错多,哥一直给他善后,为他排忧,他如何没做过自己。
不幸中的万幸,哥还活着。
当他拥抱一个身体抱到最紧的时候,其实是彻底孤独的。他再也不懂一模一样的脸,一模一样的声音,他要离开那个与他一模一样的,在一模一样的时间里独自成长,他从何时起与他不再一模一样,他怎么不知道,一模一样的哥也从未做过自己,他其实根本没有办法拥抱一个身体。
“该上路了。”白眉使者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