印太微笑:“那盘福和献鸡是兰先生供的香、塞的盐,老叁可未必稀罕。”
印太的言下之意,在场的人都心知肚明、俱不吭声。玉燕又羞又恼自己亲妈不会看势头,这府里能和印太一起应酬、一起交际的女人有几个,偏偏她只图自己斗气、痛快,从来不顾全大局,还打着为自己女儿着想的名义,弄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月明听不懂她们刚刚说的都是什么,但她看见玉燕窘迫得都快哭出来了有写不忍心,大着胆子问印太:“太太,叁小姐来了,咱们可以出去了么?”
印太慈爱的摸摸她的头:“好了、好了,知道你等不急了。她转头对土司道:“老爷,走吧!别误了巫师算好的吉时。”
兰应德领着杨老六在土司府的大门前等候着,一群壮汉牵着装满货物的马匹、骡子站在土司府大门口惹得街上的人都过来看热闹。大家兴奋得讨论着兰爷又要去跑烟了,等雨季来临兰爷回来的时候会带回来成堆成堆的银元。
都快日上叁竿了土司府还没什么动静,杨老六等得有些不耐烦忍不住道:“这盘福和献鸡都快凉了,这土司老爷……”
兰应德掏出怀表看了眼道:“你放心,老爷和印太最讲究这个,耽误不了。”话音才落,土司领着众人出了府,月明这会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不规矩了,快步奔到兰应德跟前喊:“爸爸。”
昨晚是女儿在土司府生活的第一夜,兰应德担心得辗转反侧几乎是一夜未眠,现在看到女儿好生生的,他的心终于是放下了。他笑着摸摸月明头,跟她说呆会又和她说话,领着杨老六去和土司见礼。
月明走到长生面前好地问:“师兄,你怎么提着个罗锅?”
长生左右看了看,发现众人地注意力都在师傅和土司那边,他打开罗锅盖子让月明看了一眼,又飞快地合上。
月明看见里面有煮好一大块肥肥地五花肉和一只整鸡,鸡头朝天嘴里还塞了块锅巴盐。她好地问:“你们这是要带去路上吃?汤汤水水的好带么,也不怕撒了。”
长生被月明的蠢话逗得差点笑出来:“别瞎说,谁会带这玩意去路上吃。”他眼睛朝旁边一个穿这灰布褂子的睃了睃,悄声道:“这是给张师傅看鸡褂的。”
鸡褂月明倒是听说过,凡是跑马帮的都兴看这个,看路上的凶吉和家宅平安。还不止看一次,要是半路上看的鸡褂不好,走半路上托着货折回来的都有。她在昆明的时候老妈子给她讲古经常讲,今天终于可以亲眼见见了。她正要细问,兰应德和杨老六引着土司一家过来了,她只好老实的站在长生旁边。
兰应德让长生把锅摆在一张桌子上,示意张师傅可以开始了。
张师傅对着桌上的鸡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末了,他打开锅盖伸手抓出鸡,扭了鸡头就啃起来。
月明看傻了眼,这直接就用手?他的手洗过没有,让别人还怎么吃?还有,不是说是看褂么,他怎么吃上了?”
张师傅啃啃了一阵,把鸡下嘴壳给拔了出来对着阳光照了照,咧着油乎乎的嘴对兰应德和土司道:“老爷、兰爷,大喜呀!下虎牙两须靠拢,是聚财褂。”
土司闻言,露出满意地笑,兰应德凑趣地也笑了笑。月明好这个聚财褂长什么样子,伸长了脖子往前凑,让长生提着领子给揪了回来。
张师傅把那个聚财褂放在桌上,手伸进锅里继续揪鸡翅膀,连着翅膀根一起揪。啃完一个,看了一眼翅膀根的骨头,又去撕另一只。
月明歇着眼怪声怪气对长生道:“你们早上肯定没给张师傅吃饭吧?看看他的好胃口。”
长生干脆蒙住她那张刻薄的小嘴,省得她乱说话。月明一边呜呜喊,一边去掰长生的手,无奈他的手就跟长在她嘴上似的,怎么拉扯都拉不开。
云开看见两师兄妹打闹,心里晒笑。这么亲密无间,兰应德怕是要让这个徒弟做乘龙快婿,阿爸那个不做女婿就做儿媳妇的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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