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夜之后大夏国发生了不得了的事情:大夏最为骁勇善战的将军赵明舒奉女帝的指意,带着二十万铁骑兵前往攻打南诏国。自古以来南诏国一直是一个难以解决的大患,因其地理环境的原因,几次派兵过去都是铩羽而归,而今女帝将这个难啃的硬骨头交给了刚是声名鹤起的赵将军,其用心耐人琢磨。
有人说女帝是想灭下赵将军的气焰让其不要因打下几个战功就太过自满,也有人说女帝是怕这赵明舒功高盖主,想让这南诏成为赵明舒的埋骨之地,因为这二十万铁骑兵虽是数量不少,可比起大夏的精兵队还是差距不少。更有人说这赵明舒其实跟罪臣赵志刚颇有关联,不过这番猜测很快就被人推翻了,赵府早被当年的一把大火烧了个干净,就是那些侥幸逃过的,也都被抓了回来斩首示众,该是不会有余孽流窜在外的。
当然这也只是老百姓在私底下的闲聊罢了,谁都没那个胆子在光天化日之下随便指点国事,毕竟帝王心不可测,而女人心更是海底针。这不赵志刚将军就是那个前车之鉴嘛。
赵明舒出征之时传的沸沸扬扬,几乎可说是大夏的男女妇幼皆知晓。可唯独一人例外。
自赵瑾钰走后,缘空就被宝华寺的住持圆净大师关入了戒房之中。众人虽是疑惑这个向来清冷无所欲求的僧人究竟是犯了什么过错,可没人敢质疑主持的决定。
岁月一晃而过,已是三年过去,就在人们渐渐忘记了那个去往南诏征战的将军之时,突然前线传来了关于“他”的消息。
此时在宝华寺内一处极为偏远的祠堂之中,缘空正跪在蒲团上净心打坐。身后传来沙沙的脚步声,缘空听见了,可却不曾回头,他一如既往道“辛苦了,把斋饭放在一旁吧。”
“缘空今日来的是我。”年迈的圆净住持拎着食盒站在门口,不过是三年过去可他整个人却好似衰老了十多岁,那花白的胡子,佝偻的脊背昭示着他的苍老。
“住持......”三年来这是缘空头一次见到主持,他有些不敢相信面前这个风烛残年的老人,是正值壮年的住持。
缘空在望着住持的时候,他也在看着缘空。三年的苦修使得缘空愈发的收敛自己,那双平静似水的眼眸之中毫无情绪波动,似乎在他面前,万物为空,喜怒哀乐皆是虚妄。这种结果该是圆净最为期待的,可不知为何他的一点都没感觉到欣慰,反而是感到有些的凄凉。圆净能看的出来,缘空这几年一直没有放下对那女子的执念。
“缘空,你还念着她是吗?”许久之后圆净开口问道。
听到那个她字的时候,缘空眼中突然多了几抹光点,如同漆黑夜幕之上微闪的星。他并未回答,可沉默已是代表了他的答案。
圆净摸了摸自己花白的胡子平静道“缘空你刚入寺时牵绊太多,于是我为你取名缘空,为的就是希望你能看破红尘,了却尘缘,可兜兜转转你还是与她碰上了。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事情,便是没能放你还俗。这些年来我每天都在向佛祖忏悔我的过错,可没想到,这因果报应还是降临了。缘空你若是现在走的话,或许还能见到她最后一面。”
什么?!缘空有些不敢置信的望着圆净。许是因为太过激动,他手上挂着的那串颇有灵性的菩提子被他捏出了一道道裂痕来,原本还带着几分光华的珠子顿时变得黯然了不少。
“赵施主她已经升天了......”圆净的话还未曾说完,缘空从戒堂中冲了出去。
他像是只受伤的野兽,红着眼睛痛苦的嘶吼着,不管是路上的僧人还是前来上香的百姓都自动的为他避开了一条道路。缘空奋力的跑着,不断的加快着自己脚下的速度,一遍又一遍的挑战着他双腿所能承受的极限。
可无论在怎么快,他的体力都是有限的。长年在寺院中清修的他本就疏于锻炼,再加上他足足在戒堂关了三年,每天青灯古佛相伴,不要说是锻炼,就是多走几步路都是件奢侈的事情。终于不堪重负的双腿再也无力迈开,他狠狠的摔倒在地,清隽的脸庞上沾满了泥污,看起来好不狼狈。
“瑾钰......瑾钰......”他发疯似的不断叫喊着她的名字,挣扎着爬起来,却又狠狠摔倒,如此往复,当他终于耗尽了身体里的最后一丝力气之时,他身下坚硬的青石板也已经被不断淌出的鲜血染红了。
瑾儿,奈何桥上你能不能停下脚步等一等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