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叁郎叹了口气,心想这些事还是瞒不住她。“是你那个小侄子。”
“明哥儿?”林清容心虚的将一缕头发捋到耳后,“他不是已经在大赦的单子上了吗?”
“可是放出来那天没接到人。”徐叁郎低声说,“想必甄夫人和老太太也是为了这件事找你。”
林清容一时语塞,不知该说什么,踱了两步又坐了回去,“我不想见她们。”
抬头堂堂正正看着徐叁郎,“你也入朝做官,她们要我做的事,我是怎么做的,你应该明白,那你应该也知道若是事情败露是个什么结果,这会你觉得我能做什么?”
“这会宁王不在京中,你也没法去……”男人欲言又止,他明知林清容与孟昭平的关系,可是他说不出口。
林清容定定,垂眸看着桌上七八个匣子里的金玉珠翠,日光下,嵌在簪子上的宝石熠熠生辉,那是她从小到大看到过的最大最圆的宝石。
拿起那根簪子,簪首上的花饰做的富丽又灵巧,看着那繁复的牡丹花,她想起来以前在侯府的时候,富贵无忧的日子,便是有大表姐的闲言碎语,也不觉得日子有多难挨,世道有多难过。
一直到侯府被查抄的时候,府里女眷都挤在一处,被当做囚犯一样押上马车,送至京城。
一路上舅母的冷眼,外祖母的漠视,到了长安也没过几天安稳日子,惴惴不安的关在城南那处园子里,一会说要被送到宫里做奴婢,一会有风言风语传进来说要全部被送去劳军。
想到这些,再看桌上用来盛茶的青瓷杯子,长安城里达官显贵多,出入的绸缎庄,裁缝铺,首饰铺,铺子摆的卖的都是全天下最好的,是她来长安之前从未见过的。
攥着手里的簪子,林清容慢慢说,“今儿是唐突了些,清容在此想托您传句话。”
徐叁郎向前一步低声问她,“什么话?”
“请您寻个机会跟我的外祖母、舅母说一声,她们要我做的事我已经做了,从那时起,清容与她们就算不得亲戚了。”
“至于明哥儿的下落,请恕我无能为力。”
“容姑娘,你这又是何必。”徐叁郎虽心思不在官场上,可是她为明哥儿做了什么他还是能猜到的,“都是一家人,话何必说的这么绝。”
都是一家人?
想到自己知道的那些事,林清容顺了顺气,仰头看着他,“未尝他人苦,莫劝人向善。徐公子,甄家对我有恩是不假,可是其他的呢?就只有恩吗?我家与舅父家的那些账,算是算不清的。而且有件事我也希望您能明白,我好不容易与她们断了关系,我不想再因为她们把自己搭进去,白白赔上我的性命。”
从袖中拿出一个信封让琴儿递交给他,“这些是我攒的银子,烦您转交给外祖母。她与舅母借居盛府,寄人篱下的日子不好过。这些算是我做外孙女对她的一点孝敬,报她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只是,再多的,我也做不了了。”
让珠儿把桌上的东西都包起来,拿着银子去跟掌柜的结账。
看这架势,徐公子知道她这是要走了,一时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手上捏着她要自己转交的银子,觉得自己就是拿了个烫手山芋。
“我送送姑娘。”说着徐叁郎要跟着她出去,还未从隔间出来,林清容就停下了脚步。
“公子请留步,”站在屏风旁两眼看着门外,“今后不论有事无事,你我都不必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