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是下定决心要分手,但是这样的情况,似乎不适合开口。
「说不出就不要说,我们继续交往。」
「说得出你就答应?」
杨挚瞪反应太迅速而兴奋的女人一眼,不回应,继续吃。
那是什麽松了一口气的反应,「你是有多不喜欢我啊?」
「啊……」突然被问,佟瑶零吓了一跳,「没……」
两人陷入沈默,只剩下电视剧的声响充斥空间。
如果对方是好男人,而自己又给不了对方什麽,至少分手的时候,给他完整的交待吧。
「杨挚,我们分手。」
掷地有声的坚定。
这女人怎麽就不把这坚定用对地方呢?
杨挚低头继续咀嚼嘴里的食物,「不要。」
佟瑶零搁下手中的碗筷,吸口气整理一下思维再开口,「我给不了你一个很好的未来,跟别人在一起一定会比跟我在一起要幸福的。」
「还有呢?」杨挚不置可否,面无表情地给自己添加食材。
「我跟你不一样。你很精力充沛、爱玩爱闹、上山下海;我只喜欢宅在家里。你什麽都会,会下厨、会保养车子、懂很多常识;我就是个生活白痴。你很体贴温柔,性格满分,跟什麽人在一起都能够幸福的;我个性别扭古怪,只会让你难受。还有很多,说也说不完,总之,我决定了,我们分手。」
「佟瑶零。」将盖子盖好等待材料闷熟的当儿,杨挚才擡头定定地看她。
「你说谁跟我在一起都能够幸福?」杨挚也不等待她的回应就迳自继续,「那爲什麽不是你?爱情在你的眼中是什麽样子呢?需要满足什麽条件下才能符合当爱人的资格?你喜欢什麽样的人呢?」
电视剧还在播映着,明明男人的声音是那麽冷静,听在她耳里却很响亮。
像在宁静的山群中,高建山头那庙宇敲响的钟,在她心海清晰而强力地回荡。
「你是喜欢我的,不是吗?爲什麽不尝试接受我呢?
「你说别人能给我幸福,那如果更糟呢?你确定我会遇上更好的对象?你确定你心中更好条件的人就一定会让我很喜爱、很幸福?
「撇开人狼的本性不谈,即使我只是正常的人类,我也不认为爱情是你口中的条件构成形状。喜欢是没有道理可以遵循的,在喜欢上的那一刻,那种感觉很清晰,无法辩驳。而我只喜欢你,这辈子只想跟你在一起,如果你没有把握,爲什麽要把我推开,不让我试试看,说不定能说服你。」
「对我来说,『喜欢』就是一种怦然心动的感觉,我从出生到现在,也就喜欢你而已哦,佟瑶零。」
杨挚的嗓音像吟颂诗歌一般,轻清回荡在空气中,传到她耳内。
杨挚不晓得她有没有听进去,生平第一次感觉到心口的闷可以如此让自己不轻松,然而他也只能继续,对他很喜爱的女人阐述自己的心意。
她听得见吗?她能理解吗?她怎麽就那麽顽固呢?
该怎麽说服她呢?
她不是第一次恋爱,但他是,他不晓得对待其他人,她是否同样坚定残忍。
他只懂得拿出自己完整的真心给她,尝试争取她的爱。
「我当然是不想强迫你的,只是你知不知道你说的理由有多差劲?
「我们在一起,有很多事情都能够沟通、改变。只要你愿意,我们可以相互支持、学习、配合,而我从不觉得那会很难受。
「我想要你陪在我身边,如此而已。我可以给你毫无杂质的感情,如果你坚持,我同意分手。」
全身经都冰凉紧张的佟瑶零在听到最後那句话,猛地擡头。
像在五里雾中,忽然一阵清风吹过,眼前忽然清晰,回到现实之中。
杨挚掀开锅盖,热腾腾的食材被捞入碗内,然後跟她那碗凉了的交换。
安静地吃着已经变凉的食物,觉得就像对面那个他很喜欢的对象一样,原本的热情都冷却了,对他不再感到兴趣。
只有他还在执着地守着,品嚐那份冰凉。
「再不吃就要凉了,对胃不好。」
被杨挚提醒,佟瑶零像乍醒一般,看了看他吃着的碗,仓惶地动筷。
「我的胃也是不爱凉食,但是我身体健壮,要吃也不是问题。」杨挚的声音恢复慵懒自在,看着有点紧张的爱人,很想拥抱她。
「只是在乎还是不在乎。」
啊?佟瑶零停下要咬食的动作抬眸。
杨挚伸手喂她一口丸子,看她咀嚼,然後微笑,「你不在乎我,所以我让你分手;我在乎你,所以我不分手。不关你配不配得起我、不关你喜不喜爱自由、不关你给得起我什麽样子的未来,我对我自己很有信心,我们能不能在一起,只关乎你的意愿。」
「我没有分手哦。」
啊?
「分手的是你而已。」
佟瑶零觉得自己听不懂这前後矛盾的结论。
「恭喜你获得自由单身,但是我还在恋爱,对象是一个叫佟瑶零的女人。我的意愿,是跟你在一起,你呢?」杨挚笑眯眯地,一派悠然自得,像跟友人喝茶聊天一样的轻松态。
他单方面在恋爱着,换以前也不信自己会这样深陷,宛如偏执的变态。
佟瑶零看着他的温煦耐心,忽然没自信了。
瑶零。
她梦见他一如以往带着笑意唤她的名字。
她看见他温柔腼腆地对她微笑,带着期盼。
好像只要靠近他,就能让他如此开心,这麽简单的一个男人。
她梦见他离开,一步一步远离自己。
感觉心口微微揪紧,唇瓣生疼。
她梦见他身边多了一个女人,一个贤淑,足以衬得上他的女人,两人站在一起,就像是再普通不过的夫妻。
她梦见他生病了,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冒冷汗喘着气却没人照顾理会。
她很着急,却无法到他身边,有股力量阻挡自己。
为什麽过不去?
她的焦虑很快有了答案。
门开了,一个女人进来,看见他生病模样,紧张地伺候他。
是个很糊涂的女人。
手忙脚乱的,但是最後终於还是弄好了,拿着热毛巾给他擦汗,坐在床沿,理所当然待在杨挚身边,被杨挚握着手,跟杨挚相视而笑。
然後,她醒了。
爲什麽不是她?爲什麽不能是她?
你希望今後与我各不相干吗?
杨挚很有把握的声音,睨视她的眼动摇她的决心。
她真的不适合他吗?别人一定会更好吗?
「啊!」唇瓣一阵刺痛。
佟瑶零回才发现是杨挚在啃咬自己的唇瓣。
「早安。」杨挚笑得得意,终於「唤醒」了爱侣,给她一个结实的拥抱再起身。
「早餐做好了,你记得吃,我去上班了。」
头发被他揉了揉,还躺在床上的自己看着他离开房门。
他搬上来了,还是搬进她的房间了。
衣橱多了他的几套西装跟睡衣、盥洗室多了他的用品毛巾……
佟瑶零阖上眼。
明明想要离他远一点,却被他用线粘了起来,越来越靠近。
抿抿唇,还能闻到他的气息。
她对他的抵抗力已经够弱了,他还搬进来。
这麽大个诱惑待在房内,不是给她找罪受吗?
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