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背上的箭矢被折断,仍旧有半支箭埋在他体内。
“你替我把箭拔出来即可。”魏尧顿了一下,又问:“你可以吗?”
这个男人啊,真是无时无刻不在为别人着想。
燕云歌默默垂下眼,为了避免拔箭的时候会大出血,她出手点了伤口附近的几处穴道。
断箭拔出来的那一瞬间,还是有不少鲜血喷涌而出。燕云歌及时用手压在伤口上,刚要扯下衣裙,却见魏尧探手而来,手指尖是他不知道什么时候撕下的衣服布条。
她急忙接过来,仔细替他包扎好。
魏尧转头看着她,低声说:“谢谢。”
燕云歌只是笑着说:“谢什么,你是为救我受的伤,我做这些也是应该的。”
魏尧的色微变,燕云歌看在眼里,挑起眉眼说道:“还是说,今日无论换了谁,你都会拼死相护?”
魏尧抿着唇,好一会才开口:“是……”
“是个屁!”
燕云歌在他的唇上落下一吻,将他言不由衷地话尽数堵了回去。
这次不是蜻蜓点水般的吻,而是一个女人对一个男人的志在必得。
魏尧招架不住,想推开她却听到她说,“别动,我胸口疼着呢。”
那娇滴滴的凶狠却教人心头发软。
耳旁是轰然倾泻的雨声,淅淅沥沥地打在树叶上,更是一点一滴地落在魏尧心头。
魏尧没有喜欢过谁,他从小到大,也从未被人喜欢过,他生来只是个不被人重视的庶子,他所有的努力不过是想给跟他一样卑微的姨娘挣份体面。
燕云歌的感情对他来说是陌生的,悸动的,也是无法拒绝的。
无论是卑微的出身,还是被家人送进禁卫军,还是被段锦离看上送给白容,他的一生至今都没有过选择。
唯独眼前这个女人,给了他选择,选择要不要她的感情。
两人唇舌分开时,魏尧眼里炽热地分明有火焰,燕云歌低低笑了,“还不肯承认喜欢我?”
魏尧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第一次没有否认,反而帮她将衣服拢好,只微恼道:“你这哪还有女子的样子。”
燕云歌抹了抹唇,好似在回味,坦坦荡荡地说:“秀色当前,情不自禁。”
魏尧哑然。早该知道这人没半分正经,自己偏还中计了。
他似想说什么,最终只是摇摇头,默然地将背靠在身后的树壁上,仰头望着上面浓密的树叶出。
见他又一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燕云歌皱着眉说:“在想什么?”
魏尧眯着眼睛,淡淡地回她,“在想你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
燕云歌不动声色,望着魏尧半晌,终似妥协般叹了口气,“除了真心实意喜欢你,想得到你的人,还能图什么。”她的手摩挲着他光洁的下巴,眼里的柔情能让再心硬如刀的男人都化为柔水。
她生的极美,眉眼的精致耐看还在其次,难能可贵的是她身上的气质。
魏尧在宫中也见过不少贵人,却没有一位能像她一样,心性如寒潭深井,眉目却淡泊如菊。
这么矛盾的两种气质却出现在一个人身上,她的身份,几乎不用问,也知道肯定不是自己能攀得上的。
魏尧的自惭形秽几乎是瞬间淹没心头,他苦涩地问:“小姐想要魏尧做什么?”
燕云歌是个聪明人,懂得徐徐图之的道理,她只在他的唇边轻轻一吻,“忠心,我只要你的忠心。”
魏尧沉默地打量着她,良久,才缓缓地吐了一个字,“好。”
她要忠心,他便给她忠心,除此之外,他也给不起别的。
无论这个好,是不是出自真心,燕云歌也有的是耐心和本事,让他变成真心。
她寻了一处舒服的地方靠着,也学他一样,安静地看雨。
“你是春藤的人吧?”
魏尧沉默。
这个反应等同于承认。燕云歌幽幽叹了口气,为数不多的几次交手,让她几乎摸清了他的性格。身为死士,却有着通透纯良的性格,也不知道他原来的主子在想什么,将这样的人送给白容,成心是想活生生蹉跎死他么。
“对我来说,你是哪里的人,是谁的人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你是我的人,是我一个人的魏尧。”
燕云歌将头靠在他身上,话里有着柔情和无奈,“我们认识的机遇不好,所以你不会轻易相信我,总觉得我别有所图,来日方长,以后你肯定会明白,这世上只有我心疼你。”
魏尧不知道想起什么,眼眶酸涩。
“魏尧,你在外头且忍让着些,旁人身后有主子撑腰,我却是不能替你出头的。”
“你再等等,假以时日,我一定会有办法从白容那接你回来。”
“如果白容辱你,你不想忍就不要忍,天大地大,我总能送你一处庇身之所。”
“魏尧,以后有我心疼你……”
再后面的话他已经听不清了,因为不知何时,雨越来越大,让他的脸上也布满了雨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