亏了赵灵的这趟入宫,她慢慢地在宫中培植了人手和眼线,偶尔几次她的消息比白容到的还要早,因此白容找她时,她肚子里早就有了腹稿,她的回答总是能令白容满意,便也越来越受器重,往日苏芳的事情也全压在了她身上。
这日,燕云歌在整理白容案桌时,看见了一份名单,一份给朱娉婷择婿的名单。
名单上燕行二字是另外添上的,又被朱笔圈了出来,显得格外扎眼。
燕云歌不动声色地将名单与其他文书一起摆放整齐,仿佛从未见过。
此时,白容进来,身后跟着几个探子,脸色皆不是很好。
白容看见燕云歌在,色稍缓,命几个探子把事情再说一次。
其中一个探子说道:“惠州常年为水患所扰,两年前,朝廷兴修水利拨下十万白银去给惠州建堤,负责此事的是当时的惠州县令,现在的国舅爷严昆,但当时惠州正值干旱,严昆便伙同知府知州瓜分了白银,并未兴修。去年十月惠州水患又至,连日的暴雨冲垮了老旧不堪重负的堤坝,导致城内房屋被淹,百姓流离失所,瘟疫横生。现任知县见事态无法控制,唯恐陛下会怪罪到他身上,便收齐了证据,进京请罪来了。”
探子说了一盏茶功夫,燕云歌听到惠州二字时眉头一挑,那不就是她和无尘赵灵从荣城回岩城时曾途径的小镇么?难怪才几天大雨就能教城内汪洋一片,官府却无人主事,原来是有这层缘故在。
燕云歌猜想那个严昆是白容的人,甚至是白容敛财的工具,白容本就被皇帝忌惮,如果事情一出,可能在各个地方的势力都会被连根拔起。不过,如今白容安然坐在这,说明这事情还没有上达天听,不然早就朝野震惊了。
那个知县敢千里迢迢来告御状,直到进京都安然无恙,若说没人授意,没人保护,就了。
燕云歌能猜透的道理,白容自然也想到了,他脸色铁青地问:“这个叫刘问的知县现在在何处?”
探子道:“刘问进京已经三天,一直躲在一家青楼寻欢作乐,明面上虽然不显,但内地里暗卫实际上极多,要在不知鬼不觉的情况下杀了他,实在不易。”
白容敲着桌子,燕云歌心里有了思量,直接道:“那好办,你们找人乔装成舞姬进去,被他单独留下后,见机行事。”
听到这话,探子露出为难的色来,白容立刻道:“有何难处?”
“那个……”探子犹豫着道:“他是在万花楼,那里的舞姬身段妖娆,容貌艳丽,属下们五大三粗,扮起女人实在不像。”
乍一听到万花楼,白容和燕云歌的脸色都微变。燕云歌感叹这金老板生意扩张地真快,这么快就从荣城开到盛京了。
“侯爷,我与金老板有过几面之缘,”燕云歌皱起眉头来,说道:“此事由我来办吧。”
“你打算怎么做?”白容下意识就问,“难不成再办一次花魁竞选?”
燕云歌以为他是成心找茬,不免一时语塞,过后一想,又觉得有何不可。
只是这花魁人选就犯了难,文香还在修养,之前的那张美人皮又被白容见过,刘问进京已经三天,说不定就这几天会与东宫的人接头,他们必须要越快动手越好,燕云歌看了看白容,觉得要说服他扮女人实在太难,还不如自己上了。
白容听到燕云歌要扮花魁,下意识上下打量了她几眼,还别说,往日没在意,如今仔细瞧瞧,他这位谋臣倒是难得的好相貌,明眸皓齿,不比他差了。
白容也想见见燕云歌女装的样子,叫来管事让他先送套妾室的衣服过来,又吩咐探子去与万花楼的老板联系,最后才看了燕云歌一眼,“晚上,本侯与你同去,”
“侯爷去做什么?”燕云歌惊讶,白容漫不经心地道:“你去吸引刘问的注意,本侯在暗中动手,万一你落在什么不长眼的人手里,本侯还能去将你赎回来。”
燕云歌无语,动手有家将,需要他去做什么,分明是想看戏。
“就这么定了。”白容不耐,这时管事敲门,是衣服送来了。
燕云歌接过衣服后,看了白容一眼,见他也不起身,忍住脾气说道:“请侯爷暂避。”
白容笑了,越发期待起来,手一挥,“本侯不看,你去屏风后换吧。”
燕云歌忍了忍,料想他这点风度还是有的,最后还是去屏风后换了。
白容守信没有去看,等了半晌,燕云歌身着一身月色的百褶长儒群裙,眼睛里透露出无奈,慢慢地走到了白容案前。
白容乍见她时,眸子微动,心底突生了一种怪异的感觉。等看见她头上那不伦不类的男子发髻,那点感觉烟消云散,只剩啼笑皆非之感。
白容迅速招来府里的丫鬟,替她净面上妆梳头,等一切弄完,夜幕已经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