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对方荤话不断,越说越没谱,季幽面庞发热,暗骂这对野鸳鸯实在大胆,敢在花园假山后头颠鸾倒凤起来,若被人发现
“嗯咳……”她才想出声提醒,一双大手悄然掩住了她的鼻息。她反手想要擒拿,对方却快她一步,连她另一只手都制住。
“别急。”
身后之人嗓音沙哑,呼吸更异常炙热,每一下都重重地喷在季幽敏感的耳后。
“继续看。”他轻轻说。
浓厚的夜幕压不住女子的呻吟男子的粗喘,季幽听得面红耳赤,偷眼怒瞪着尚能维持镇静的始作俑者。对方面不改色,唯她手腕上传来的灼热温度泄露了他此刻的不平静。
他的手掌宽大有力,紧压着她腕心的虎口位置有道粗长的刀茧,虎口是手掌上最嫩的部位,平常便是割道口子都能疼上半宿,他却非要挑虎口的位置练剑,只因不允许自己有任何的弱点。
入谷前,她就有听说山谷里有位风轻云淡的云泽师叔善使各种兵刃,她对他最初的好便是天下武器万千,仙人般的师叔怎么不选把好看的软剑,非使唤什么双鞭,直到她看过一次他使鞭当真是来如雷霆收震怒,去如江海凝清光,那身姿潇洒飘逸,与平日崖间苍松之态相去甚远,尤其是收鞭时,侧目时的微微一笑,足以让万千星光瞬间失色。
季幽压下心头的悸动,莫名难堪地闭了闭眼。
“在想什么?”
许久得不到回应,叶知秋皱着眉又问了一次。
“在想你将来的下场。”
季幽睁开眼,手腕一转就要脱身,却被巨大的力量撞去了墙壁。
她试着挣脱,他偏要握得更紧。
“放开!”她显然不快,用手肘推开他。
“怕我不得好死,还是担心无人为我哭坟?”宽大的手用力按住她的脉门,滚烫的呼吸扑面而来。
她将头偏过,又被他大力掰回,没有怜惜的亲吻是他发泄着最原始的欲望。
季幽发怒,顶起膝盖就往他下腹三寸之地撞去。
叶知秋用掌心挡住她的膝盖,不动如山的玉容有了一丝愠怒。
“胡闹!”
季幽顾不得这番动静会引起注意,得了机会就走,叶知秋抓住她的肩膀,发疯般去吻她的唇,得到的依旧是无动于衷的回应。
曾经他以为她对他至少还有恨,只要有感觉,便是恨他也好。
如今……
他低下头仔细审视她的表情,企图找出熟悉的一丝眷恋。
没有,一点都没有。
叶知秋的心沉了,尽量让声音显得不那么咬牙切齿,“他便这么好,好到让你非他不可?”
季幽知道他说的是谁,她与南月在她入宫前就已经说开,想否认又怕他今天会无尽纠缠,便硬下头皮道:“师叔当知道我若对谁上心”
“够了。”他显得不耐烦地打断。
树丛里的男女终于察觉到了不对,慌乱地起身穿衣,窸窸窣窣的布料摩擦声不知怎地让季幽俏脸一红,她虚咳着,提醒那对男女尽快离去。
再看明显阴沉下来的叶知秋,她心有不忍,声音轻不可闻地道:“师叔,道家有言:出世入世,一切随缘,我与师叔做不成夫妻,回到最初的关系也未尝不可。”
“最初的关系?”叶知秋气得冷笑连连,“我早已叛出师门,我们有什么关系。”
季幽情微变。
叶知秋逼近她,将她圈在一个怀抱的范围内,低头巡视,认真地问:“三年,你等我三年,三年我若不能复兴叶家,我便随你出世做对平凡夫妻。”
说是如此,可他的表情像是宏图大业已经唾手可得,自信道:“如果成了,叶家主母还是一国之后都随你高兴。”
季幽变了脸色,直截了当问:“你想反?”
叶知秋坦然回:“是。”停顿一会,他闭上眼睛,再次睁开时,目光决绝又不甘:“当年叶家先祖拱手让贤、甘居人下换来的是什么,是陛下疯狂的打压,是叶家的几经灭门,是我们兄妹两个的苟延残喘委曲求全!他不贤我便争,何况,那个位置本来就是有能者居之。”
季幽当然知道他年少成名,不足弱冠已经是帝师称号,教皇子议朝政,当年何其的意气风发,又想起太师傅缓缓将一碗酒喝下后的长叹,可惜喽,新皇容不下他,难为你师叔经营十载,游走江湖网罗不到人才,寄望庙堂又遇不见好运,他想兴复叶家的夙愿只怕是一场空喽。
“所以你利用小姐,想来日篡位为帝,将一切栽赃到小姐身上,你要卸磨杀驴。”
叶知秋不否认,他只是微低下头,声音慢慢的问:“在燕云歌身边学聪明了。”说着一笑,毫无愧疚,声音自然道,“我可以留着她,做一对明君贤臣,但是她却容不下我。幽儿可知你那位小姐的野心可一点不比我小。”
季幽怔愣半会,终于一笑,伸手拂过额前恼人的碎发,心静气和地回应:“最初,我甘愿留在小姐身边,是因为看见了你的影子。可我错了,”她抬眸时,已然换了另一种表情,眼底尽是凌厉的嘲讽:“至少小姐不会一边觊觎皇位一边又用有能者居左来自欺欺人,都是一图抱负,何以她就成了野心勃勃,你便是匡扶正义?”
叶知秋很久说不出话来,月夜掩盖下,手心紧紧握起,最终,他怒极反笑:“不止学聪明了,连牙尖嘴利都学会了!”
季幽淡漠道:“我向来如此,是师叔你不曾费心了解过师侄。”
师侄都出来了!叶知秋怒极,狠狠捏住她洁白的脖颈,随着一声抽气,是季幽濒死的窒息。他不为所动,胸口起伏,双目泛红:“我不了解你,那个南月就了解?”
“你、你岂可与先、先生相较……”季幽不甘示弱,用尽力气吐出近乎挑衅的话。
“难为你一片痴心向着他!我便成全你!”
后颈一痛,她在昏迷前,听到了小宫女慌乱来寻她的声音,更在越过宫墙时,迷迷糊糊间看见了本该热闹喜悦的御花园已经慌乱成一片。
“师叔……求师叔轻点……怜惜……”
“师叔……我受不住了……我受不住了……”
“师叔快点,我要去了……去了……”
视觉昏黄,因此女子呻吟声、喘息声被放大到了极致,季幽浑身发抖,难以置信地望着灯下男人过于清冷的脸庞,他闭目养,甚至还有闲情惦着棋子在思虑下一步该放在何处。
季幽动弹不得,更不能发出声响,只能眼睁睁看着突然被请来的南月因为这场羞辱惨白了脸色。
以假乱真的男女交合声,连季幽自己都要信了,南月又会如何想?
季幽怔怔望着南月冷漠又无法抑制颤抖的面庞,这便是他说的成全?
真狠。
她沉着脸,眼角有温热的泪不断滑落,为的自己错爱一人,为的他此刻的面目可憎。
也为无辜的南月忍受了这场不必要的屈辱。
“你为他心疼?”
淡淡的檀香逼近,温暖的大拇指抹去她眼角的湿润,抬起眼,是冰冷的轻视,叶知秋心里不是滋味,更被这冷冷的注视激出了怒气。
“你可知我的心更疼!”
季幽闭上眼,连多看他一眼都嫌多余。
叶知秋气笑,“对男子而言这无异于胯下之辱,你不是自诩他更了解你,好,我拭目以待。“
一句话,教季幽对他彻底死心。
似她的媚叫在一个时辰后方才停歇。
期间,叶知秋心思烦躁地左右手互搏,未料却下出了双输的局面。
又过了片刻钟,有一男一女进来回复,女子得了命,上来就抱起季幽带她却隔间换衣,换的自然是她身上这身充满男女淫靡气息的衣裳。
季幽木然地随她折腾。
不知过了多久,她看见了南月。
记忆里的温文儒雅已被冷漠取代,他站得笔直,双手拢袖,她猜想袖子的双拳肯定正紧紧握着,极力控制着不往她脸上挥。
真怪,她对南月分明无情,为何会有心虚心痛的感觉。
仿佛她真的做错了事。
所幸,她没有难堪太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