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兰低着头:“奴婢刚刚问过,少爷说在外头用过了,这会还不饿。”
张妈脸一板,训斥说:“少爷何时说的,刚才婆子回话时可没提在外头用过了。春兰,你别忘了你是陪大小姐嫁过来的,你再讨姑爷欢心,你的卖身契可还是捏着大小姐手里。”
春兰脸色稍白,喏喏地说了句,“奴婢知道了。”缩着肩膀就往厨房去。
张妈回去后添油加醋说了一翻,燕云歌静静听着,许久后才道:“她年纪不小了,自然想为以后打算。”
说完,她显然没将这事放在心上,重新拿起书看,“随她去吧,她若能翻出浪来,我还得谢谢她。”
“小姐这话就不对了,”张妈皱起眉,苦口婆心说:“回头真出了事,世人骂名可都落您身上了。”
“而且,秋世子再不好也不是她能想的。”
这倒是。燕云歌放下书,仔细掂量了下,春兰心思太多,真留在秋玉恒身边也是害他,只是这颗棋子现在于她有用,太早拔了反而要时时提防。
“我去看看他又闹什么。”说完,她已经往书房去。
木童看秋玉恒脸色比外头的天还要难看,忙不迭赔着笑,“这事怨我,是小的一见天不好了,就赶紧去接您了,忘了问少夫人一声,兴许少夫人也是有这打算,只是被小人抢先了。”
秋玉恒心里不痛快,若大府衙人人都有夫人接,就自己孤零零拯救站在屋檐下傻等,亏得他心心念念担心她会淋雨,甩了木童巴巴地去户部送伞,没想到她早回来自己先吃上了,从头到尾就没想过他。
他这会别说吃饭,气都气饱了。
木童瞅着秋玉恒脸色一会一个样,暗叹不就是少夫人没送伞么,谁送不是送,哪值得特意生回气啊。
这以前自己送晚了,少爷还淋雨回来呢,也没见这么生气啊?
木童实在闹不懂这是哪门子脾气,又不得不努力哄着人,回头小主子饿坏了,挨打的还是他,多划不来啊。
门外,春兰提着食盒,楚楚可怜地敲着门。
“谁让你去小厨房的,”木童打开门见状,低声说:“这会还气着呢,你晚点再送来。”
“是少夫人吩咐的,奴婢也说少爷这会还不饿,可少夫人说……”春兰咬了下唇,眼圈发红,很快硬生生改口说:“这里都是少爷爱吃了,你还是快送进去,饿坏了可不好。”
木童只好接过来,心想或许少爷看在是少夫人的份上能吃几口。
果不其然,秋玉恒听到饭菜是燕云歌吩咐的,脸色好了不少。
木童缓缓松了口气。
外头的春兰盯着门看了半天,知道这是收下了,恨恨地剁了下脚。
不远处,游廊上的燕云歌低声对张妈耳语,张妈一边听,一边不时地倒吸着气。
隔日,文香收到同样的消息后,也惊地下巴都要掉了。
“小姐要这些做什么,那可不是好东西。”
张妈面不改色:“你只管替小姐寻来,她过些日子有用。”
突然,文香噗嗤笑出来,笑得张妈老人家不明所以。文香笑得哎哟直叫,缓了一会说:“我可记得当初,小姐一本正经地对我说‘你下药了’,这才没两年,她竟也有这一天。”
张妈听不懂文香在说什么。
文香笑够了,掐着声音促狭说:“张妈,您老能不能透个底,这药是想下在哪位郎君身上,我也好扣准分量呀。”
张妈忠心耿耿,没得到吩咐,多余的一个字都不会往外露,一本正经地说:“这是小姐的私事,你少打听。”
“不让问清楚,回头受累得还不是她。”文香啧啧地直笑。
张妈嫌弃地皱眉,“姑娘家家的瞎说什么。”
文香眼一转,心里有了主意,没大没小地一拍张妈的肩膀,“行,这事包在我身上,我闻人姑娘出马,什么男人降不下来。”
张妈刚出声喊她,让她别擅自主张,没想到无聊了大半年的文香难得有件事做,跑得飞快。
天才入黑,小宫女端着托盘恭敬地从房里退了出来,与等在门口的大宫女互看了一眼,两人不约而同的摇了摇头。
里头断断续续传来瑟瑟的琴音,听着就让人心里觉得苦。
自从陛下出事,皇后就下了令,宫里吃穿用度一力削减,皇后更是带头茹素给陛下祈福,以至于原本就人少的猗兰殿如今堪比冷宫。
殿内日子已经很不好过,没想到娘娘到这个时候还要使性子。
宫女们面面相觑,最终无人敢劝一句,无奈将原封不动的饭菜呈好又端了出来。
不远处,僻静的屋檐下打了灯笼,小宫女畏冷的直跺脚哈气,粉嫩嫩的俏脸冻得煞白。
“怎么不去檐下躲风?”
小宫女一回头,惊喜地叫:“姐姐!”
一身夜行衣的季幽缓缓走出,她的身后还有一道身影,小宫女惊地往她身后看了几眼,问季幽:“姐姐,这是何人?”
来人相貌冷峻,穿件鸦青色的太监服,唇角含着温柔的笑,对方看看小宫女又看看季幽,打趣说:“这便是你在宫里认得妹妹?这般机灵,你该早日介绍我们相识才是。”
小宫女闹了个脸红,悄悄去拉季幽的袖子,“姐姐怎么带了名男子过来。”
男子自然是说燕云歌。
季幽不好解释她的身份,低声问小宫女,“娘娘可在里面?”
“在的。”小宫女点头,忽然气鼓鼓地道,“娘娘冻病了,我们去内侍监问了好几次,他们说太医全伺候着陛下,没工夫搭理我们。”
猗兰殿断碳几日了,这在以前都无需梅妃娘娘吩咐,内侍监的公公早估算了日子,选了最好的银碳运来,而现在便是娘娘发话也求不来碳。
对小姑娘的愤愤不平,季幽安慰说:“逢高踩低,宫里惯来如此。”又指了指燕云歌,“你若信得过我,就让她去给你们娘娘看看,她恰好会一点医术。”
小宫女怀疑地打量着燕云歌,燕云歌惊了一下,连连摆手地说:“季姑娘抬举我了,我那点算什么医术,就是给自个看病都是不成的。”
小宫女自然不敢带外人进去殿内,摇摇头说:“奴婢人微言轻,平日里也只在外院做打扫的活计。”
这是委婉拒绝了。燕云歌心道还不算太傻,对季幽点了下头,转身往僻静的偏殿走去。
“他怎么进去了……”小宫女急地要去拦燕云歌,季幽将人拉住,低声说:“她是去救你们娘娘一命,晚了你们可都要跟着陪葬了。”
小宫女瞬时被吓住。
……
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
祝大家牛年逢考必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