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云为她细细擦着发梢,,叹道:“如您所说,皇上就一个,心也就那么大,圣宠也就那些,一个月也就只三十天而已,她的宠多了,别人的就少了,这宫里,就是名利场,捧高踩低也是常事,不受宠的末流宫妃,就连一个小有权势的奴才都要巴结着,可谁愿意受到如此折辱呢?”
富察舜华只是摇头,不再说了。
她身着寝衣,坐在窗边,头发本就半干了,被风一吹,又晒了半个时辰的太阳,已是有了八分干。
待到用好了晚膳,已然全干,丝毫不耽搁午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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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察舜华美美地睡了一觉,而长春宫,僖嫔却是气得连晚膳都没用,她不敢摔打,一方面是怕传入皇上耳中,另一方面,内务府虽时常给更换器具,头几次还好,后头就需要使银子了。
虽她身为嫔位,但家中属实寒微,她不仅得不到助力,前些年还要贴补家中,哪怕她哥哥弟弟和阿玛如今都有了小差事,日子也没说过得多好,只比以往强了些。
而她,也就是靠着那点分例过活了。
银子就这些,皇上虽总也有赏赐,首饰布匹,古玩珍宝,但能花出去的金银到底有限,她可不敢肆意挥霍了。
话说,主位宫妃做到她这个份儿上的,也是后宫头一人了!
且等等,再等等,等到父亲兄弟都有起色了,便可给她送银子了。
想到今日被富察舜华暗搓搓地嘲讽家世寒微,无子无宠,僖嫔仍是忍不住剪断了一条蜀锦帕子,“小贱人!”
“竟敢嘲讽本宫!真是目无礼法!”
她身为嫔主,对面不过是个小小贵人,凭什么?
她受人吹捧惯了,做了两年的主位,心思越发飘了,因而,越发不能接受旁人顶撞自己,折损自己的威信。
她深吸一口气,眸中寒意森森。
既是物件儿无法出气,那便只能找人了。
吩咐自己的宫女浅碧,眼中冷意尽退,取而代之的是几分漫不经心的色,道:“去后头,把秀答应叫来!”
闻言,浅碧与深红皆是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心中虽同情秀答应,但同时也心虚得很。
若无秀答应,那么一会儿挨打的,恐怕就会是她们二人了。
去后殿传秀答应,只见她苍白羸弱,清丽的面容见她来后,尽是惶恐慌张,心下又是叹息一瞬,感慨于自己的凉薄虚伪。
本就是替自己挡了灾,自己躲过一劫,在这儿同情人家什么呢?
她如今也只能祈祷,秀答应受宠些了,如此,她们主子也能收敛些,也能平平她心中的愧疚不安。
秀答应慢吞吞地跟着进了正殿,不一会儿,便传出鸡毛掸子挥舞的声音,以及抽打在人身上的闷声。
浅碧与深红对视一眼,皆是心中叹气。
还是深红大着胆子,劝说道:“主子,现在青天白日的,人多眼杂,长春宫也不止咱们住着,秀答应进门太久未出,难免惹人怀疑,且若是下手重了,被人瞧出端倪,难免传到皇上和贵妃耳中,您虽是主位,但到底并无训诫宫妃的权利,何况是出手伤人……”
不等她说完,门内就飞出来一个鸡毛掸子,打在了她的脸上,抽出一道印子,“我做什么,需要你来教我?”
深红捂着脸,跪下请罪道:“奴婢僭越,但奴婢所言字字句句,皆是发自肺腑,是为了娘娘日后着想,虽有逾越之举,可却无半点逾越之心!请娘娘明察!”
“娘娘处罚奴婢,奴婢都绝无怨言,但秀答应,是真的受不住了!那时候,也就瞒不下去了!届时,您又该如何在皇上面前,在众妃面前自处啊!”
门内的僖嫔到底是听进去了,冷笑着看向瑟瑟发抖,冒着冷汗,捂着手臂,浑身写满了虚弱二字的秀答应,到底舒坦了许多,拍拍手,淡淡道:“好了,你去吧!”
又吩咐浅碧,“将上好的伤药拿给她,好生用吧!”
秀答应掩住眼底深深的怨恨,接过药膏,便跌跌撞撞走了出去,到门口,勉强稳住身形,力求不被人看出来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