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定姚一惊,微微抬眼,见玺画早放下了茶盘,双手捧着茶杯底部的茶托往前递呢。
她脸色一白,顿时出一身冷汗。难怪翔王不接,原来竟是她奉茶的姿势错了!
怎么办?!
霍定姚一闭眼,只能将功补过,回头再认罚了。
她把茶盘转了一个方向,朝着一边的紫檀几上搁了下去。
偏偏赵煜好的手就在这个时候,伸了出来。
在场的人都僵住了。谁也不相信,竟然会有人胆敢让翔王的手扑了一个空!
倒是老夫人叹一声,眉头松了开来。她见过的事儿太多,翔王的脾性更是了如指掌,所以一下倒是宽和了起来。
因为被翔王那一身冰冷的气息吓得退避三舍的人实在太多了,她这丫头第一次至少眼不歪,腿不颤,可比好些个吓瘫的小厮都强着!
再说了,谁又没得个犯错儿的时候呢。
老夫人自己倒是没发现,她的早心不知不觉的就偏了。要是换了其他人,说不定早不耐烦地喝退了下去,甚至打一顿板子也是有的。
不过翔王的脾性总会冷酷一些,为了避免这丫头受罚,顾老夫人大发善心,正想说叨几句打个圆场,令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却发生了。
只见赵煜好十分淡定地也将手拐了个弯,正好在茶盘落几之后,直接从上面端起了紫砂杯。
玺月和玺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从彼此眼中瞧见了震惊。
偏偏赵煜好根本没这个自觉,缀了一口,还微微点头:“不错。赏。”
――再次让每个人心中震荡一番。甚至连玺月,都忍不住将视线落在了这丫头身上。老夫人宠爱,难道连主子爷也……大概是主子爷才回府,不愿让这点细枝末节的小事让老夫人不开心?毕竟是老夫人吩咐下去,让主子爷尝鲜的。
没有人发现,赵煜好的眼若有若无地在某人头上打了一个转,又淡淡地移开。
不管怎样,众人都在内心呼出一口气,要是主子爷真的发怒,只怕所有人都讨不了好。
霍定姚肩膀不自觉一松,心中竟也起了淡淡的喜悦。她本还担心要吃挂落,看来顶多被训斥一番。
――没想到其实翔王也没那么小肚鸡肠。
翔王说赏,过后还真来了一个小太监带着一个匣子过来。霍定姚拜谢之余,那小太监连连摆手,根本不受她的礼,回头倒是又讨了一杯她的茶走。
往后的几天也是这样,一来二去的,霍定姚也忍不住嘀咕,她还以为这小太监第一次是贪嘴图了新鲜,哪知道回头竟然天天都上门来要吃要喝?可别人是主子爷身边的人,哪里容得下她说个不字?
可落在旁人的眼里,便生生变了味儿。
不过那些人不知道,她们猜测的与实际情况根本就颠倒了过来。这烹茶煮粥不是霍定姚上赶着想讨好锦澜轩的人,而是锦澜轩三番五次下了指示。
这事情是这样的,从老夫人哪里喝了茶的第二天,大厨房的人照例按照以前的方式煮了盐茶送过来。小太监怎么样端进去的,又怎么样端了出来,汪路明瞧得清楚,赵煜好连那玉碗都没有瞧上一眼,只是眉头既不可见地皱了一下。
这表示,主子爷不喜欢这东西了。
可这雁门,家家户户都是喝这样的东西,之前赵煜好也是,可没见什么不妥啊?
汪路明寻人一问,那天下午在老夫人房间里发生的事情,自然就知道了个八.九不离十。他琢磨着,敢情是主子爷尝到了新滋味,以前这旧的便不能入眼了?
也许赵煜好自己都没察觉,他对什么都能忍,可这嘴偏生就是个刁的。不是说不能吃粗茶淡饭,可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能吃合意的,就坚决不碰不中意的。
伺候了赵煜好多年,汪大总管对这些小细节摸得一清二楚,找老夫人禀报了这事儿。老夫人自然以翔王的需求为第一位,二话没说就准了他指挥小厨房。
汪大总管做这事儿之前,并没有禀报赵煜好。
――再说了,这点小事,哪里又需要慎重地请示一番呢?
换了东西之后,汪大总管敏锐的发现,主子爷的心情明显变得“不错”了起来。